陳縱腦中空白,懵了一下,下意識只知道回答問題,“做”
子夜又親上來。
她講一個字他就親她一下。她下意識承受他的吻就好像人本能要呼吸,一呼一吸間,一顆心也跟著節奏跳動。
子夜還要循循善誘,“再講一次。”
他分明提出了問題,陳縱一個二字答案講了三次都沒能講完。這一次陳縱剛出聲,音節盡數攪碎進口腔。
身體也被推抵進床里。
子夜超乎想象地有攻擊力。像天然的夜巡動物,沒有技法,全憑本能,檢視著闖入領地的未名獵物身上的一切形狀氣息。
“哥”陳縱什么也看不清,只感受到身上隱約的廓形,莫名害怕。
陳縱混亂之中像一只掙扎著脫不開繭絲綁縛的蝴蝶,分明坦誠,卻又無措。她從沒想過事情是這么開始的,以至于有點想哭,感覺自己像是最終被自己斷肢絆倒的羚羊。她對他的一切想象來自于回溯的記憶,那雙沉靜的眼永夜的眼漆暗的眼,她時常不敢凝視的眼,正在暗處一寸寸侵略她。
陳縱捂著眼,只剩下唯一哀求,“你別看我。”
“不看你”子夜垂下眼睫,視線隨之往下。
“又不能講話惹你。”他埋下去,吻像蜻蜓落在原本一處處靜態的水面,輕易激起一紋紋漣漪。
“那還剩什么可以做”
原來肌膚才是人的性器官,陳縱心想,大腦也是。解碼他的聲音,自動解讀為催情的工具。根本不需多余動作,她雙手自動環繞上去,像解救溺水的自己。她被他聲音所惑,疑心他是真的喜歡聽,又知道他不會真的讓她講完。
吻的存在感太強烈。她后知后覺地嘗到他嘴里的味道,是某款叫得出名字的漱口水,熟悉的清新,還有點甜。子夜刷了牙出門,是有備而來的。
好笑的是,他們兩一個在電話里信誓旦旦,一見他卻忘了要做什么;一個準備充足,卻遭遇第一次滑鐵盧。
前戲漫長得像酷刑,他們兩都毫無技巧章法,像那種令人慌張的游戲,兩雙手在黑暗中摸索細小鎖眼,遍尋不得法門。渾身濕透淋漓,交錯的呼吸像混亂的鼓點,亂敵的戰曲。
“不行”
子夜適時放棄,自我總結,“太緊張了。”
陳縱渾身黏膩得似一灘爛泥,一面想不明白是什么不行,一面試圖講點什么安慰他,子夜垂頭沉思片刻,忽然知道了另一種解法,頃刻滑了下去。
子夜在撥一把琴,習一把弓。
漆黑的眼盯緊她一絲一毫的變化,寫字的手精準揉捻古琴承露,啟唇試著跟隨琴音定調。
陳縱是繃緊的弦,滿張的弓。還沒開口,就已吟出聲,聲音變得很滑膩。透過窗簾映到天花板的霓虹在視線中輕輕晃動。
陳縱被他整個傾瀉到被子上。她知道使自己變成這樣的不是他并不全然得要領的技巧,而是子夜本身。她是被打撈上岸的一缺水的尾魚,一呼一吸,神智漸漸回歸,模糊看見子夜撐在上方,一瞬不瞬盯著自己的表情,似乎在等待一句點評。
她像發了場高燒,給燒糊涂了,不知怎么講了一句,“你不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