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訓完了,問她知道錯沒有,她不情不愿地哼哼兩聲,許淙山才把她橫抱起來,又仔細給她沖了沖腳,才把人送回床上。
這哪兒是什么愛人,更像是找了個爹。
有了感情,她說怕疼不想生孩子,許淙山二話不說就去做了結扎手術,從沒有讓她為難。
他就是這樣的人,既嚴厲管教,又無微不至地縱容,柳媚珠舒舒坦坦地在他的羽翼下生活,幾乎從來沒有費心的時候。
噩耗發生在十周年紀念日那晚,他們從餐廳乘車回家時,一輛失控的紅色貨車迎面撞上來,盡管許淙山第一時間把她護在身下,她也只是多撐了兩分鐘,很快在劇痛下失去了意識。
再一睜眼,她就穿越到歷史上不存在的熙朝,成了一個與她同名同姓同貌的十二歲小姑娘。
父親承襲爵位,而她則是武安侯府的嫡長女,地位瞧著尊貴,實際上身份很是尷尬。
她的親生母親因產褥病離世,繼母性情并不算溫和。尤其是繼母生下一女二子后,父親對這個嫡長女更疏于看顧,以至于連她感染了風寒都不知道,病情越拖越重,不治身亡,柳媚珠就是在這時候穿越過來的。
侯府規矩森嚴,不準女眷獨自出行,絕大多數時間都只能呆在不足三十平的閨閣里繡花發呆。
柳媚珠性子被慣得散漫,吃了很大苦頭才適應這些條條框框。她雖然出不去,卻一直覺得許淙山肯定也和她一起穿越到了這個世界,從沒有放棄暗里找他。
及笄后陸續有媒人上門為她說親,柳媚珠急得上火牙疼了好幾日。興許真是否極泰來,就是在及笄那年七夕夜,她隨幾個兄弟姐妹出門拜織女廟,卻在不經意間,一眼望見了那張熟悉的臉。
他就站在不遠處點綴著鮮花綢緞的七夕橋上,身段、容貌猶如鶴立雞群。而柳媚珠并非是為男子這張出眾的相貌而心折,而是因為這張臉同許淙山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分毫不差
而或許是柳媚珠太過激動,以至于習慣被人凝視的許縱都感受到了她如有實質的視線,他偏過頭,對上那個少女專注而炙熱的眼睛。
與他對視,少女不僅沒有羞愧躲閃,反倒眼睛更亮了,像兩顆天上的小星子兒。
又一個淺薄的好色之徒。
許縱蹙起眉,臉上的煩厭一閃而過。他低斥一句“不知廉恥。”
之后的事呢之后
“究竟是什么美夢娘子方才又在喊許從善又喊等你許久之類的話,想必是想三郎君了罷娘子別憋在被子里了,快與奴婢仔細說道說道”
松蘿同她嬉鬧起來,柳媚珠又一回被她連珠炮似的話拉回現實,她一聽松蘿說自己夢話里竟然脫口喊了名,眉心反倒有鬼似的跳了兩下。
因為她喚的并非“許從善”,而是“許淙山”。
她把這點心虛掩蓋過去,佯裝要去撓松蘿咯吱窩“好啊,你竟然打趣我”
許縱,字從善,與淙山發音近似,“善”與“山”說得口齒含糊些,聽在別人耳朵里差不了多少。
沒錯,柳媚珠還是如愿嫁給了許縱。她一門心思認準了許縱定然與許琮山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盡管許縱除了相貌與姓名,幾乎與許淙山再無相似之處,他也并沒有前世的記憶,且直到現在都不滿這門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