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初中起就和周望舒互相看不順眼,一見面就吵架,十吵九輸,沒想到幾年不見,這人嘴上功夫又長進了不少。
說起來,他和周望舒到底因為什么互相看不順眼,他完全想不起來,好像兩人自從見的第一面起就視對方為死敵了,如果是這樣,那就很可能是環境所致,那時候周家和陳家在大家眼里已經成了對家,學校里的小團體也自然而然地分成了兩撥,一山豈能容二虎,要不是他倆一男一女,怕是不知道打了多少架了。
雖然他倆勢如水火,但還是有那么幾個人兩邊都玩得開,其中顧徽明是一個,晏庭是一個,顧徽明還好,跟周望舒只是革命友誼,晏庭這家伙直接上升到了愛情,他完全搞不懂晏庭是怎么在天天看他和周望舒吵得那么難看的情況下還喜歡上她的。
“別站這兒了,進去吧。”晏庭拉過兩人胳膊往里走。
走到一半,周望舒停下來,“我去趟衛生間。”
晏庭“我們會議室等你。”
陳澈“等她干嘛,去抽根煙。”
陳澈說完就轉身走向總裁辦公室。
晏庭看了眼周望舒的背影,不知想到什么,輕笑了一聲,然后跟上陳澈腳步。
陳澈坐在辦公桌上,兩條長腿大喇喇地敞著,他從煙盒抽出根煙來咬在唇間,低頭拿打火機點煙,橙色的火焰從他的指間綻開,絲絲縷縷的雪白煙霧從他指縫中飄上來。
吸了口煙后,他半仰起頭,沖晏庭揚了揚下巴,“你現在還喜歡她”
晏庭叼著煙不假思索地回道“當然。”
陳澈嗤一聲,“你也病得不輕。”
晏庭笑著挑眉“也”
陳澈
今天跟這碼事兒簡直過不去了。
陳澈煩躁地皺起眉,“你到底喜歡她啥”
這個問題他以前一定問過,但那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他早忘了。
說起周望舒,晏庭眉眼柔和,“你不覺得她很可愛嗎”
聞言,陳澈用一臉“你瞎了你絕對瞎了”的眼神看著他,“她可愛可恨還差不多吧。”
晏庭搖搖頭,“你對她有偏見。”
陳澈翻了個白眼,“我說,周望舒是不是給你下降頭了”
“你不懂,”晏庭笑著說,“望舒她簡直天下第一可愛,天下第一漂亮,還天下第一聰明。”
“靠,你絕對被她下降頭了。”
晏庭只是笑笑,有些東西,他自己明白就好。
他垂眸,一些記憶深處的片段浮現腦海。
那是初秋的一個下午,心情糟糕的他不想呆在吵鬧的教室,遂一個人去了禮堂后的樹林,那里最安靜。
他沒有想到,在那里,他會遇見周望舒,一個眉眼憂傷的周望舒。
在這之前的一兩個小時,他還剛剛目睹了她和陳澈吵架,當時的她看起來潑辣又強勢,像炸了毛的獅子,而此時眼前的少女卻像一只被雨淋濕的貓。
她站在一顆欒樹下,仰頭望著那滿樹盛著秋意的青粉色欒樹葉,一陣風吹過,樹葉簌簌而落,她的眼淚也跟著這場欒樹雨一同落下。
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伴隨那陣風洞穿心臟,他站在不遠處怔怔看了她好久。
她或許是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那么久都沒發現他的存在。
等她察覺到他在看她,她已經哭得雙眼通紅,鼻尖也泛紅,滿臉都是淚痕,沒法假裝沒哭過。
“你要是敢說出去,我弄死你”
這是那天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一句話,接著她轉頭就走了。
她沒有看到,擦肩而過時,他輕輕揚起的嘴角。
她也不知道,在他看來,她一邊抹著淚一邊威脅人的樣子有多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