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梁上冰凌融化,跌進池水里。
宛如玉碎金聲的水滴破響,卻只有漣漪浮淺一圈。
“和我結婚。”
景煾予懶淡又認真的嗓音,在心尖摩挲過。
電話這頭,姜蝶珍還在回味這句話。
她今天拒絕了封希禮,也沒有答應景煾予的選擇。
因為她不想失去封希禮這個朋友。
也為景煾予沒有通過自己的好友申請,感到了一種隔著天塹差距的無力感。
不想讓那個人知道自己的狼狽。
哪怕只是如紙一般脆弱的自尊。
今日晚間。
她打車回到怡升園,蹲守了很久。
才看到布置好一切的盛紈,出了門。
不能住在這里了。
現在,她得拿上自己必須的生活用品,然后盡快出去找房子。
沒有家了,還能去哪里設計衣服呢。
姜蝶珍心下茫然。
這里布置得溫馨澄明,但是再也不屬于自己。
她跌跌撞撞地,踩著高跟鞋,提著生活用品走出來。
皮膚蒼白,冷風吹卷裙擺,冷得她渾身顫抖。
她掏出手機,準備找酒店。
“哐當。”
姜蝶珍在黑暗的巷口滑到在地。
后腦勺著陸,腦袋里轟鳴陣陣。
望著天上皎潔的白月亮,她的眼睛突然就濕潤了,沒有理由。
那個人送給她的衣服都弄臟了。
雪水和泥土混雜著,泅得心尖都是涼的。
好難過。
沒有地方可以去。
姜蝶珍艱難撐起身。
她用在雪上跌倒破皮的手指,擦干臉上盈滿的淚水。
在痛和冷之間,她后知后覺地,感受到脊柱蔓延到大腦皮層的,都是刺激的顫栗。
他居然會對自己說出「結婚」的字眼。
怎么會。
那么自然而然。
“喲,小珍珠回來了啊。”
跌倒的她,不合時宜地被盛紈攔截住。
這里巷子古舊,沒有路燈,只有寂寥的月光。
盛紈的臉上浮著酒氣,半蹲下來,探指想來撫摸她的臉“拿這么多衣服干嘛,是回來建設我們的新家的嗎”
她腦子里一團漿糊。
忘了地上沒掐斷的電話。
在刺啦電流聲后,傳來景煾予的聲音。
景煾予的嗓音,在狹長的雪后胡同中,顯得涼薄又低啞。
隱隱約約還夾雜著陰戾。
“姜蝶珍誰在你旁邊。”
“景先生,我現在過得很不好。”
她小聲說著,帶著哭腔。
輕輕咬住唇,偏頭想躲醉酒的盛紈,露出白皙脖頸上,薄薄的血管。
盛紈的喉結,吞咽了兩下,沒來由想要湊近。
鋪天蓋地的酒味肆虐在小巷里,他含混不清地笑起來。
“當然是我她送了我御守,永以為好,現在是我的人了。”
女生想躲,腳踝疼得鉆心,只能捏著臟雪,撒向盛紈。
無措地往后退,發出細微的嗚咽聲。
“你敢碰她,就別想在北京待下去”
耳畔邊,聽筒近在咫尺。
景煾予用一種,在月色和雪色之間,照料一株纖弱曇花的語氣,和她講話。
“在那里等我。什么都別怕,我會讓你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