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書垂首不語。
威遠侯提醒他道“府里比不得祖宅,四郎行事需三思而行,莫要叫人看了笑話,明白嗎”
季玉書恭敬道“兒謹聽父親教誨。”
威遠侯疲憊揮手,示意他退下。
季玉書行禮告退。
待他離去后,威遠侯喚來譚管事,同他說道“四郎初進京城,著實寒磣了些,你給知春園送十兩紋銀過去,再挑兩匹布,給他裁兩身體面些的衣裳。”
譚管事試探問“郎君是走官中的賬嗎”
威遠侯知道周氏肯定不允,便道“走我的私賬。”
譚管事點頭,當即拿著他的信物去私庫提紋銀和布匹送到知春園。
季玉書打小就不受待見,一直被扔在祖宅不聞不問,吃穿用度自然比不得京中的開銷。
譚管事送來十兩紋銀和兩匹布,態度恭維,“四爺初來乍到,處處需得打點,這是侯爺吩咐老奴送過來的,勞四爺在賬簿上簽個字,老奴好回去交差。”
季玉書瞥了一眼紋銀,謹慎問道“府里像我這輩兒的月錢是多少”
譚管事回答道“各房的月錢是二十兩,成家的有十兩,其余幼小皆是從父輩的月錢里開支。”
季玉書默了默,推辭道“我沒成家,父親額外補貼,恐不合規矩。”
譚管事擺手,“四爺只管接著,這是郎君從私賬里走的錢銀,夫人那邊不會插手干涉。”又道,“以前七爺在的時候,月錢也有二十兩,你接著也無妨。”
聽他這般說,季玉書才受下了。
在賬簿上簽完字后,他隨手撿起一粒碎銀使給譚管事,說道“勞譚管事大晚上跑了這趟。”
譚管事連忙推托,“這可使不得。”
季玉書靦腆道“我初來乍到,性子又愚鈍,若是有不周全的地方,還請譚管事多加提醒,恐叫人看了笑話丟了父親的臉面。”
譚管事為難道“這”
季玉書朝他行了一禮,他連忙阻止道“四爺使不得,使不得府里斷沒有主子給奴仆行禮的道理。”
季玉書愣了愣,故意露出尷尬局促的表情,“瞧我愚鈍,倒是讓譚管事為難了。”
那粒碎銀終是被他忽悠給了譚管事。
辦完差事后,譚管事握著燙手山芋回去交差。
當時威遠侯已經準備歇息了,譚管事躬身站在簾子后,把季玉書賄賂給他的碎銀上交。
威遠侯沉默了許久,才問“他同你說了什么”
譚管事畢恭畢敬把季玉書說的原話復述了一遍。
威遠侯坐到床沿,“哼”了一聲,“他既然給了你,你便收著。”
譚管事皺眉,“郎君”
威遠侯“說他笨,也不算太笨,說他聰明,也不怎么聰明。”
譚管事沉默。
威遠侯似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語道“早慧易夭,他若有七郎的三分聰慧就好了。”
譚管事黯然道“請郎君節哀。”
威遠侯回過神兒,“罷了,你下去罷。”
譚管事退了出去。
知春園那邊的季玉書全然不知自己給威遠侯留下了怎樣的印象。
從小季玉植就凌駕于他之上,兄弟倆只相差了三歲,卻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
一個是嫡子,一個是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