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書又看向季二郎道“長幼有序,不學禮,無以立,二哥到底縱容了些。”
季二郎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
對面的范三郎卻是個聰明的,一下子就悟明白了對方意思。
被季玉書指桑罵槐自己沒規矩,見著兄長不知儀禮,著實慍惱,卻礙于有他人在場,只得板臉朝季玉書行禮道“方才三郎唐突了,還請四哥莫與三郎一般見識。”
季玉書看著他,意味深長道“阿娘時常夸你,說你乖巧伶俐,可見是真的。”
那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氣得范三郎暗暗咬牙,不愿跟他們多說,悶著頭進了船倉。
一直靜觀的徐品華默默地捋胡子,心道這人身上有點東西。
今日天氣極好,蔚藍天空映得人心情舒坦,不少游人在蓮池消遣,湖中時常傳來琵琶聲聲。
然而同一片天空下,沉香院里卻清靜得不像話。
坐在窗前的明容由馮氏伺候著抄寫經文,她的字跡不似女子的娟秀,而是非常鋒利,有棱有角,傲骨錚錚。
馮氏夸贊道“娘子的字寫得真好。”
明容頭也不抬。
少許微風拂過,吹落海棠花瓣,些許飄落到桌案上,給畫面平添出幾許旖旎。
大戶人家的院子處處都有講究,桌案前的女郎執筆的模樣被印入窗戶里,形成了一幅寧靜雅致的框景。
似想起了什么,明容忽地頓筆,隨口道“我聽說知春園的四哥一直被養在江寧祖宅,是真的嗎”
馮氏愣了愣,回答道“是真的。”
明容落筆,困惑道“他雖是庶子,好歹也是侯爺的長子,何故要放到祖宅里養著”
馮氏解釋說“具體情形奴婢也不大清楚,只偶有聽說過一些傳聞,應跟四爺的生母姜氏有關。”
明容翻了一頁經書,“四哥的年紀比三姐她們都大,想來那姜氏進門得比夫人早。”
馮氏“算不得進門,侯爺不曾納她,只能算外室。”
聽到這話,明容小小的詫異了一下。
馮氏說道“奴婢曾聽府里的老人說過,說姜氏品性不好,原本是一鄉野女,仗肚行兇,妄想著以子嗣做要挾進季家,結果老侯爺不允,被打發到祖宅上去了。”
明容半信半疑,“婚姻講求門當戶對,侯府的門楣豈會被弱女子拿捏”頓了頓,總覺得哪里不對,“可是不管怎么說,四哥也是侯爺的血脈,哪有被扔到祖宅二十二年不管的道理”
馮氏沒有吭聲。
明容默默地看向她。
馮氏語重心長提醒她道“有些事情,好奇害死貓,娘子知道得越多,反而不好。”
明容“”
嘖,這府里藏的鬼名堂還真不少。
馮氏的話點到為止,明容識趣不再多問。
稍后外頭有仆人喊她,馮氏退了出去。
明容緩緩擱下筆,視線落到窗外的碧空無云上。
張氏打起門簾進屋,見她望著外頭發呆,好奇道“娘子在看什么”
明容自言自語道“今兒的天氣真好。”
張氏默默地送上茶盞,沒有答話。
明容收回視線,落到桌案的經文上,百無聊賴道“我這個寡婦得在院兒里關多久才能出去走走”
張氏頗覺無奈,“委屈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