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演出后,談桐回到小化妝間。剛撕下假睫毛,門就被敲響,走進來的竟然是段柏章。
同樣的位置,同樣的角度。段柏章就像今天這樣站在門口,頭發稍短,更顯得青澀。
得到允許后他走了進來,卻什么也沒有說,只是抓住談桐的手腕壓在桌上。
他的力量掌握得恰到好處,談桐并未感到絲毫疼痛,卻完全動彈不得。
接著,他抽出一張消毒濕巾開始擦拭她的手指,從指甲邊緣,到指骨的關節,再到指縫,不放過任何一寸皮膚。
酒精冰涼,手掌卻滾燙,燙得她想要退縮。
但段柏章的力氣比她大得多,他慢條斯理地擦拭著,直到細白的皮膚被擦得泛紅。起初的不適漸漸消退,冰涼的濕巾被段柏章的體溫捂熱,觸感開始變得有些奇怪。
直到談桐覺得自己的手快要融化在他的掌心,段柏章終于大發慈悲地放開了她,將用過的濕巾扔進垃圾桶,看向她的眼睛。
談桐的眼睛又黑又亮,這樣的眼睛最適合表情達意,是特寫鏡頭最偏愛的樣子。
而段柏章的眼睛卻是偏淺的琥珀色,談桐分明就在他對面,卻感受不到他視線的聚焦。
她不安地動了動身體,更加用力地看著他。
“你想和我在一起。”段柏章甚至沒有用疑問句。
談桐下意識就點了點頭。
“好,”他像是答應什么學術問題一樣,神情嚴肅,“我們現在開始戀愛,等你畢業后我們訂婚,結婚時間可以由你來定。”
“啊”談桐愣在原地,她只是想追個男神談戀愛,怎么他一下子就想到結婚了。
段柏章尊重了她的猶豫,他問道“你的想法是什么”
“這又不是考試,干嘛這么嚴肅”看著他微沉的眸色,談桐的聲音小了下去。
怕段柏章反悔,她連忙又道“我就是覺得,要不先談戀愛試試呢我們都是第一次談戀愛,也沒什么經驗。”
“可以。”這次段柏章依舊沒有猶豫。
在談桐的眼中他向來如此,在作出決定前,他會進行縝密周全的思考,而一旦下定決心,便不會再猶豫不決。
決定和她在一起是這樣,決定一個人出國是這樣,決定答應她提出的分手時依然是這樣。
只聽他說“請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永遠都不能離開我。”
段柏章的語氣并非生硬的要求或霸道的命令,相反,他只是平靜地說出一句話,仿佛最日常不過的問候。
但談桐卻像是被引誘著,不由自主地點下了頭。
只是她終究沒有做到答應他的事。
十年后的今天,分手后再相逢,他們卻已是陌路。
她用指尖撫摸著那道刻痕,刻痕的邊緣早已圓潤,沒有當年掌心覆蓋時的那種粗糙,但回憶的邊角卻依舊鋒利磨人。
休息室的門再次被推開,這次談桐留了心,先回頭看去,竟是段柏章獨自出現在她的身后。
他手里端著兩個套在一起的紙杯,杯中是半滿的水。他把紙杯放到談桐面前,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等等”談桐急著叫住他,但嗓子卻在這時不爭氣,發出了嘶啞的破音聲。
“我不用。”她把水往遠處推了推,手指觸碰的杯壁是帶著一點溫度的,杯中應該是正合適入口的溫水。
段柏章駐足轉身,用平靜的語氣說著“你的嗓子認為你用。”
要是往常,談桐早就用一連串的話懟了回去。但或許是高燒讓思維的速度也慢了下來,她竟呆愣起來,不知該說些什么。
她被難耐的焦躁包裹,只有手指無意識地摳弄著桌上最深的那道劃痕。
這點小動作沒能逃過段柏章的眼睛,他輕嘆了一口氣,語氣有幾分無可奈何“還需要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