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珈謠杏眸眨了眨,輕輕嘀咕了兩聲,迷茫道“可我父親,只有兄長一個嫡子。若我們都留在京都,父親一人在永康城會很寂寞。”
皇后想,犧牲洸兒的婚事不要緊,只要不動搖洸兒的太子地位就好。
她抬手輕撫陸珈謠的背脊,溫柔道“正是如此,你們兄妹才該代替恭王在京都盡孝啊。”
陸珈謠笑著磕頭“多謝皇上,多謝皇后娘娘。”
她看向一旁眸光冷戾的司洸,輕聲道“殿下”
司洸知曉,此刻再說什么也是無意義的,這親事他做不了主。
但他不會應下,司洸無聲的抗議,行禮,“兒臣告退。”
他轉身離開東暖閣,聽到身后又砸爛了一個瓷杯,母后接連告罪。
司洸走出寧康宮的院子,路過照壁,看到司湛靜候在宮前。
司湛低著頭,雙手在身前交合在一起,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看著自己修長的手指,嘴角也勾起淺淺的弧度。
司洸走上前去,他聞到司湛身上有一股清甜的桂花香氣。
司湛抬起頭來,“太子殿下。”
司洸沉聲道“你過來,我有事問你。”
兩人走在長街上,日頭漸西,淡淡秋意云垂落。
司洸瞪向他,“我叫你來東宮那日,我與你說得清楚。我要娶江神聆為妻,讓你原諒她的胡鬧之舉。”
“你答應了我。可你如今,在做什么”
司湛笑了笑,笑容未及眼底,“殿下亦有愛慕之人,應能體諒為了能夠與愛慕之人長相廝守,會生出移山填海之心。”
“你”司洸被司湛氣得語塞,司湛欺瞞他,算計他,還讓他體諒他
“你可真是任性妄為。”司洸眼底憤火喧囂,沉聲道,“孤勸你,趁早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以免遭她怨恨,亦遭孤嫌惡。”
司湛神色不變,“殿下,我與江二姑娘兩情相悅,你一向厭她,并非非她不可。今日獻賀禮的事,我瞞騙了殿下,殿下的惱怒,我一應承擔。我和她成親之后,她是你弟媳,還請殿下擺出兄長的氣度,勿要責怪于她,就此作罷吧。”
司洸拳頭捏緊,甩了甩手腕,被司湛那理所當然的態度氣得眉心突突亂跳。
“你與她兩情相悅哈,我真是”司洸掄起胳膊,一拳打在司湛臉上,“不得不讓你清醒一下。”
他第一拳打過來,司湛沒有躲避,被他打得顴骨生疼。
待司洸再抬胳膊,司湛抬手攔住,絲毫不為司洸的惱怒而動容。
司湛眸里依舊是清清冷冷的光澤,俊美的臉青了一塊,白璧微瑕。
他覺得挨這一下,已經夠償還司洸被欺騙的怒火了。
司洸轉頭一拳砸在暗紅的宮墻上。
小時候他也有和司湛打鬧,總是他單方面的欺負司湛,司湛便是這幅即使挨了打,也無所謂的樣子。
令他更為火大。
“兩情相悅”司洸再念著這四個字,忽然笑了起來,“孤倒是想聽聽,你是為何愛慕她,就因為她賞花宴上指了你”
司湛看司洸形似癲狂,不解他為何能生氣至此。
司湛來時見到了在萬蝶園等司洸的周姑娘,仔細想想,大概司洸的心上人在等他的答復,太子妃沒有定下,納側妃更是遙遙無期,司洸難免心情急躁。
聽司洸問他緣由,司湛沒有隱瞞,直言道“我十歲之時,父皇命楊閣老教我寫文,我常去楊家叨擾。那年大雪紛飛時,我見到了穿著海棠色夾襖的江二姑娘。我那時身體還未大好,時常咳嗽,七歲的她端著一碗冰糖雪梨進來,小哥哥,你可要嘗嘗,我之前咳嗽得厲害,喝這個便好了。”
司湛說起來,想起那時她雙眼盈盈若水,實在可愛。
“我沒理她,她放下碗就走了。過了幾日我去楊府時,發現我的書不見了,原來是江夫人委托楊閣老教江二姑娘學文,她在楊家書房里挑書,誤把我看的書當做楊閣老的書給挑走了。”
“又過了半年,那本書回到了書房,她認真看了數遍,書頁間夾著數張白紙,上面工整地寫滿了她看書時的不懂之處。她想等楊閣老有空時為她解答,恰好我有空,我便拿了宣紙,裁剪妥當,在紙上面一一將她的問題作答,再夾在對應的書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