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湛起身,“太子殿下。”
“瑾王。”司洸說著,看了一眼桌上亂成一團的畫。
隱約能看出來江神聆在畫司湛。
他又看了一眼江神聆,目光在她梳成的朝云近香髻上一晃而過。
司洸往前走了兩步,江神聆便不由得捏住了司湛的衣袖。
她忐忑不安,不知該如何面對司洸,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里,她低頭行禮,“太子殿下。”
她聲音輕柔顫顫,渾身難以自抑地在發抖。
司洸點了點頭,回應她的行禮,他褐色的皮質馬鞭在手里甩開。
他收著馬鞭上前,站在古琴前,看向司湛“你們倆怎么在一起。”
司湛看著司洸,回手捏了捏江神聆發抖的手,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我與江姑娘已經成婚了。”
“哦。”司洸點頭,“那真是可惜,孤出征在外,沒有喝到你們的喜酒。”
司洸俊朗的容顏不見半分厲色,眉眼舒朗,風輕云淡地看著在空中自在飄揚的雪花,“何日成婚的”
司湛答了,打量司洸的神色,又說“未曾想在京郊的山上見到太子殿下,我聽禮部說,一切迎接的儀仗都已經準備就緒了,殿下會在后日抵達京都。”
“思歸之心濃烈,難免回來得快了些。”
司洸說完,笑了笑,看著司湛道“那日,是孤沖動了。出征在外的這些時日,孤甚是后悔,不該動手,也不該說什么沒有兄弟之情的話。”
司湛沒有接話,只是平靜地看著他。
司洸走到近旁,他的目光落在司湛的脖頸上,他看到司湛耳下的脖子處有兩團曖昧的紅痕,像是蝴蝶的斑斕留在司湛白皙的肌膚上。
司洸收回目光,眸色深邃,“賞花宴那日,孤便與你說,盼著你成家立業,有可心人能在一旁照顧你的飲食起居。”
“江姑娘。”司洸聲音兀地拔高,他看向躲在司湛身后只露出半邊身子的江神聆,她的手在寬袖下緊緊拉著司湛的手。
江神聆低頭,被司洸叫到,她紅唇翕動,盯著雪地中凌亂的腳印,沒有答話。
她聞到司洸身上有一股濃烈的酒氣,他應是才飲了酒。
他平日不飲酒時,便是個沒有諸多耐心的脾氣,如今喝了酒,恐怕更是急躁。
“是孤未曾想到的瑾王妃的人選。”司洸那張一向刻薄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看著有幾分詭異,“江姑娘是佳選,湛弟眼光很好。”
“太子殿下既然已經歸京,還是快些回去向父皇回稟吧。”司湛也笑了一下,眼中未見半分笑意,“戰事順利,父皇龍顏大悅,等著給太子開慶功宴。殿下勿要讓皇上久等。”
“你放心,我做事一向有分寸,不會讓父皇久等。”司洸的皂靴踏在冰寒的雪地里,雪漸漸大了,風吹得他大氅上的金穗肆意翻飛。
“湛弟,為何不向孤來信一封,告訴孤你的大喜之事。孤沒有為你們備下賀禮,如今回京才知道你們成婚,倉促之下,也不知道送什么為好。”
司洸收在手中的馬鞭忽然垂下,順著他頎長的身子,馬鞭的頂端落在雪上。
江神聆垂眸看著那鞭子,她覺得司洸雖然聲音平靜,但是話里卻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寒戾。
她真怕他要發瘋。
她攥著司湛的手掌,她的手心被汗水濡濕。
司湛“邊塞苦寒,征戰辛苦,我不欲打擾殿下。”
“你的喜事,怎能說是打擾。”司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聲音依舊平和,面色亦很從容,“我若知道你們成婚,在邊關殺敵之時,也會尋個機會,對月喝上兩杯清酒為你們祝賀。”
司湛點頭,“無妨,改日在宮宴上,我與殿下喝上一杯便是。”
“說起宮宴。”司洸抬起胳膊,手一甩,馬鞭又回到了手上,他轉身往高處走去,最后停步在方才江神聆作畫的地方。
司洸抬手輕甩衣袍,大喇喇地坐在了她剛才所坐的圓杌上,冷玉似的眉眼間噙著一抹笑意,他看向在青玉色披風遮掩下的江神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