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位一下子昭然若揭。
弟子們齊齊噤聲,詭異的沉寂蔓延到整座學堂,個別膽子小的弟子,害怕被責怪,把腦袋埋進課桌,像幾只可笑的鵪鶉。
宣卿平進慧德堂另有目的,懶得教訓這幫小崽子,直言不諱道“白日我向暮師妹傳聲,卻未收到她的回音。她剛入門不久,我以為她忙于學業,便不當回事。但天色漸黑,她依然不回我,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這種情況。我不免擔憂,今晚特地來接她放課,不知她人去哪里了”
鄧長老愣了愣,瞇起眼仔細看了看密密麻麻的弟子。凌云宗的資源人力有限,所以今年入門的弟子,全都放在一個課堂教習,足足上百人。
他找了找,沒找到暮煙樂,大聲問弟子“你們可看見暮煙樂去了何處”
坐在暮煙樂隔壁的學生舉了舉手“下午休息時,她匆匆忙忙跑出大門,我拉住她問了幾句,她說要去后山摘靈芝,等日后有空給家里送去。”
長老一聽急了“后山危險,她一個十歲小丫頭,怎么敢跑到那里去”
宣卿平注意到靈芝兩字,眼神頓時冷了下來,后山從未出現靈芝,她哪里得到的虛假消息但此刻不是計較的時候,找到暮煙樂的蹤跡才是要緊事。
他語氣冷硬“長老,拜托您帶上有修為的弟子搜山,我先出發了。”
鄧長老知道自己失責了,身為教習,連學生失蹤都沒發現,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吶吶點頭,掏出傳聲令準備喊人。
宣卿平轉身,漆黑的眸子定定注視白衣男子。
“裴兄,勞煩你幫忙。”
天已全黑,暮煙樂的小短腿全速奔跑,荊棘刮破她的衣裳,胳膊隱隱發疼,血順著皮膚流到手腕,她卻暫時管不了傷口。
身后有什么東西在追她。
越來越近了。
她的恐慌上升到極高點,眼淚都忘了流,喘氣聲在耳邊回響,像鼓風器的劇烈噪音,風不停灌入喉嚨,她口干舌燥,胸口的心臟狂跳,被未知的東西給嚇到大腦一片空白。后方的腳步聲如影隨形,森林漆黑一片,盡管渾身力氣被抽干,她絲毫不敢停留,睜著一雙驚恐的紅血絲眼睛,拼命往前逃跑。
野獸的吼叫聲近在咫尺,山路崎嶇不平,大概昨天剛下了雨,地面濕漉漉。第一次她不小心摔了,藍裙子變作泥裙子,她沒什么事,一骨碌就爬了起來。
可第二次,她就爬不起來了。
只要試圖站起,腳踝立刻傳來一陣強烈的刺痛,她實在筋疲力竭,沒有力氣再爬,忍不住扭頭往后看了一眼。
一個龐大的身影腳彩落葉,動作慢吞吞的,朝她靠近。
在暮煙樂的視角里,它長得像房子一樣高,四肢的毛又長又厚,寬大的熊掌比她的臉還大。
它匍匐往前走,緊盯著狩獵目標,像玩耍一樣放慢了速度,咧開的嘴巴響起沉重的呼吸聲,一股臭味從它身上飄過來。
腦子的弦瞬間崩裂。
她崩潰了。
在這一路的奔跑中,她其實已經明白這里不是夢了。如果是夢,疼痛不可能如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