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張自帶氣場、很難招惹的臉,路梔想起第一次見他,是一場高珠定制的晚宴。
因為家里不希望她玩物喪志,她也并不熱衷,所以很少去一些紙醉金迷的場合,但那天是個例外,母親莊韻讓她挑一些喜歡的首飾,婚禮時能用得上。
那時候她原定的聯姻對象,還是傅言商的堂弟,傅望。
但那天不知道什么原因,傅望遲遲沒來,整場活動也一推再推,像在等誰。
她等得犯困,跟李思怡吐槽誰這么高貴啊要等他這么久
瘋狂輸出十來句后,聽到席間聲浪拔高,不少人甚至從座位上起身,她意識到應該是要等的人來了,撐著腦袋一抬頭,昏昧光線中撞上他視線一秒,她做賊心虛地反扣手機剛罵了他好多句。
視線再挪過去時,男人早已收回視線,唇角散漫勾著,步履匆忙像是剛結束一場會議,點頭和席位正中的總監打過招呼,偶爾寒暄兩句示意。
新品高定的首展,來賓非富即貴,還夾雜數不清的脾氣比天大的公子哥們,而所有人竟然不約而同為他延后開展時間,待他解開紐扣落座主桌。
浮燈照落他輕叩桌沿的指尖,極其漂亮的一雙手,五官更甚,眉骨陰影覆住上揚的眼,很標準的高挺鼻梁,一筆雕琢的下頜線隱在半面光線里,衣冠楚楚的痞,睚眥必報的戾。
那時她想,這人氣場好可怕,幸好她要結婚的不是他,不然還不如一頭撞死,伴君如伴虎,這和做老虎嘴邊的兔子有什么區別。
誰能知道后來,傅望和他之間,她還是選了他。
初見場面仍歷歷在目,她撐住額頭,聽到他朝電話那邊沒什么情緒地開口“一份收購合同寫成這樣,不想上班不用勉強。”
“”
好兇啊他。
聽著他毫不留情、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路梔默默朝右邊車門挪了挪。
一通電話不過三分多鐘,傅言商一偏頭,就看到他的新婚妻子已經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朝另一側挪了五下。
路梔又難以避免地想到剛剛,都把他看光成那樣了,他不會記仇吧她的確對聯姻對象愛上自己這件事不抱指望,但也不代表她希望每天在家里面對一段極不和諧的關系
“路梔。”他在這時候忽然開口。
她有種上課開小差被老師點到的宿命感,頃刻間坐直,看向他“啊,怎么了”
“之前”
她立刻搶答“我沒看到的你不用擔心我只看到腰那里,再往下后來你用浴巾圍住了所以我沒看到當然我也不是很想看的意思”
傅言商沉默兩秒“我說的不是這個。”
“”
“哦,”她說,“你說的什么”
“之前半年我們沒怎么見面,但是老人那邊,我希望你還是可以配合一下,”他說,“能省掉不少麻煩。”
裝恩愛是吧
這點準備她一早就做好了。
“沒問題,”她清了清嗓子,想到了自己的游戲展位,“不過如果今天順利的話,我也有件事情跟你說,就當我們交換”
他曲起的指節落在收購書上,嗯了聲。
夜幕降臨,路邊的燈盞晃進來幾縷碎光,他的影子投落在她身上,捉摸不定。
路梔這會兒才發現,他聲音還挺好聽的。
她之前對這方面并不敏感,也是最近給五個男主請了配音老師之后才關注起來,他的音質帶著標準的蘇感,或許是在美國的留學經驗,讓他說起話來有股慢條斯理的從容,語速偏慢,但很有威懾性,掌控感很強,或許還有點性感
用李思怡的話來說,大概是很適合喘。
不對,想歪了都怪李思怡每天說些有的沒的。
路梔很心虛地輕咳一聲,坐正了,重新看向窗外。
大約半小時后,車輛駛入三面環山的荔枝湖。
傅家祖宅就坐落于此,橫跨數千年的珍稀湖泊以簇擁的方式環繞托起,如同城市中開辟的一座世外桃源,和他們所住的枕月灣并稱最好的地段,上風上水,歷經明清數百年沉淀,還曾是某朝故都舊址。
祖宅一分為二,繞過長可探天的菩提帝王樹,一半用于老爺子生活起居,一半由其他叔侄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