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祁忘,東極門隨意峰隨箏仙君的五弟子,我自報家門能讓鬼主更方便調查吧”池惑用氣定神閑的姿態說道,簡直可以算得上毫無保留。
鬼主微微揚眉“你的目的是”
池惑“我說了,我想解決好這次的事件。”
鬼主靜默一瞬,也毫不掩飾對對方的興趣,點頭“好,我幫你。”
就在這時,喜房門外響起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緊接著是輕得令人頭皮發麻的敲門聲,池惑和鬼主對視一眼,而后起身快步朝門的方向走去。
隨著“咯吱”一聲響,池惑將門扇拉開,門外正準備破門而入的鬼嬰愣住了,剛才敲門只不過是走流程而已,他沒見過哪位新娘真的主動過來開門。
“娘親,我們給你送夫君過來了。”鬼嬰指了指扛在自己肩膀上簇新的紙新郎。
剛才拜堂時“新郎”自燃燒沒了,它們趕緊弄了個新的進行替換。
“這樣啊,真不巧,忘記給你們說了,”說著,池惑將門扇徹底敞開,指了指坐在喜床上的鬼主,“我已經有新郎了。”
池惑不介意讓自己占便宜,也不介意占自己的便宜。
調皮的少年鬼主很配合地對鬼嬰們點了點頭,姿態有種高高在上的味道,就差說我是你們“新爹”了。
鬼嬰僵住“”
但它們很快就反應過來,原本懵懂的表情迅速變了味道,兇戾的五官越發扭曲變形,像爬蟲一樣蠕動的身軀快速膨脹。
這些鬼嬰們似乎無法忍受自己選定的“娘親”在外找了“野男人”這種丑聞,喜房內所有紅色的物件開始液化,就像被錘煉融化的鐵水陸陸續續滴落。
鬼嬰們不同于仙界修士,怨無聲,念無形,它們作為無聲無形的怨念產物,無需刀劍等傳統意義上可以傷人的兵器,萬事萬物都可以為怨靈所利用,成為它們的“刀”。
比如這些象征著血液和欲望的紅色。
液化的紅色開始像藤蔓般瘋長,如鬼手朝坐在褪色喜床上的鬼主抓去,池惑拔出藏匿在身上的佩劍,斬斷躍躍欲試的妖藤。
鬼主不動聲色地笑道“祁忘,看來你的孩子們不歡迎我呢。”
言罷,他攏了攏衣袖,懷中已然抱著一把黑檀木五弦琵琶,撥面覆有皮質彩繪百妖宴飲圖,妖冶頹麗,別致非常。
池惑當然記得,他曾給這把琵琶起了個名字「宴」。
「宴」聲起。
原本如紅潮蔓延的鬼手開始融化,變得像紅雨一般從四面八方潑灑而來,鬼嬰們頃刻匍匐在地,渾身泥濘猩紅、遍地哀嚎。
鬼主最擅長對付怨念的產物,交給“自己”,其實比任何人都靠譜。
池惑撐起一把白紙傘,不足片刻,素白的傘面被濕紅覆蓋,星星點點如雪野紅梅。
似乎用不了多久,這把傘就會變成潮濕的紅色。
撐著傘的池惑蹲下身子,對掙扎蠕動的鬼嬰溫聲道“因為你們原本的娘親不被允許生下你們,所以你們才選擇好人家的姑娘,把她們抬上喜轎,想要她們成為你們的娘親,是嗎”
在絕對的力量壓制下,匍匐在地的鬼嬰發出類似啜泣的聲音“老鴇說,神女不允許有孩子,神女是青樓的資產,神女的身體是客人們欲望的容器,容不下賠錢的孩子只有好人家的姑娘出嫁后,他們的孩子才有被生下的自由”
不同于名門正派修士的刀和劍,直接斬斷怨念和宿主之間的連接。
屬于鬼主的「宴」以怨為食,能真正將無形的怨吞噬、消化,達成真正意義上的「化解」。
漫天漫地的紅色覆蓋而來,這是鬼嬰們記憶里的主色調。
無論是能將它們淹沒的詛咒、探入母親子宮的鉗子、還是死嬰堆疊的沼澤池,都覆蓋著一層腐敗的猩紅色還未出生就已經腐爛
“我們想要選擇自己的出生,我們想要被真正的孕育”
“好人家的女孩可以成親成親后她們就是我們的娘親娘親會愛我們會讓我們來到世間”
“娘親會迎接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