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我都很久沒來了。”久川埴托著腮,懶洋洋地道,“久到我都忘了柜子里的酒。說真的,我還是喜歡公開的安全屋些,那里的物資補給可以走公賬。”
“威士忌的口感,并不會因為時間改變。”波本愉快地走過來,聽上去卻像在借威士忌的賞味期夸耀自己。
久川埴抬眼看他拎著酒坐下,另一手指間夾著兩只高腳杯也不知是從哪個角落翻出來的。他放下酒品,極其刻意地將標簽上的“bourbon”轉向自己。
久川埴“”
“我都忘了這個。”他語氣微妙地說,“誰送我的來著”
也許是貝爾摩德那個女人,他很不情愿地回憶起這事。那天他本該去琴酒那里,幫他檢查槍傷愈合后肌肉的恢復情況,結果趕到后卻發現貝爾摩德已經扮成他的模樣,正在對琴酒上下其手。
他和千面魔女一起,遭了琴酒的冷眼。那時的久川埴尚會為此而惶恐不安,因此貝爾摩德調笑似的送了他一瓶威士忌,權當安撫
“等你到了喝酒的年紀,打開它。”金發女妖豎起一身食指,勾起一邊唇角,像那枚誘人墮落的毒果,“甜心、蜜糖,收下我的禮物,這是送給離開伊甸園的夏娃的東西。”
她在叫久川埴的名字,卻讓他聽起一身雞皮疙瘩。久川埴產生某種微妙的不安,他看見波本已經拿起開瓶器了,他正在打開那瓶所謂“禮物”。
至少,總不會是毒藥。
畢竟波本還能面色如常地飲下第一口酒,久川埴稍稍放下心來,盛了一小盞給屋角的神龕供上,而后也學著他小口抿起酒液。
“無意冒犯。”波本舉了舉杯,笑說,“把神龕放在安全屋里,倒確實是新奇的選擇。”
哈尼仿佛沉浸在回憶中,抿著唇,細細咽下一口烈酒,半晌道“畢竟,醫生可能是最信玄學的物種了吧。以前我也覺得父親祭神無趣,但現在我想,恐怕就是我這樣的態度惹惱了上天”
威士忌的度數很烈,口感也超乎想象的辛辣,然而玉米的甘甜和白橡木桶的醇厚風味很快中和了這種不適,久川埴不覺得討厭,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大腦開始自然而然感到舒適。
那些強壓下的情感也漸漸開始矛頭這或許是貝爾摩德的本意,告訴他成年人與酒精與生俱來的相伴關系對于久川埴而言,那就是家人之死與逝去的烏托邦。
在那些經歷面前,他并不像自以為是的那樣冷情冷意,毫無觸動。他說不出自己之前為何不感到悲傷,又為何在此時才覺得不安襲滿心頭但他大概理應哭上一場的。
視野開始變得模糊,頭腦異常得發熱,大腦在麻痹下感到異常的歡愉,久川埴不習慣這種感受,他聽見誰在模模糊糊叫他的名字,眨著眼想看清時,卻發現一滴淚水正劃過他的臉頰,一瞬的觸感留下淡而無色的水痕,印在皮膚上格外清晰。
“久川君蜜勒米爾”
也許是他的反應太過劇烈,安室透放下酒杯,試著查看久川埴的體溫,被他一把抓住右手。遲來的關心,多余的熨帖,正在迷醉他的心神,他看不清眼前人的臉,只覺得他的溫度似乎和誰相仿那大約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久川埴討厭他的許多弱點,但他的確愛他。
“爸爸”
他恍惚地呢喃,說罷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臉瞬間紅了。
“不抱歉,波本。”
他掩著下巴覺得尷尬,但波本似乎更在意其他的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樣子讓久川埴有些迷茫,而后他也很快意識到了。
因為他的聲音變得太柔軟、太稚嫩了。這不是17歲的久川埴的聲音,反而更接近于一名尚未變聲的青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