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頭汗,干嘛去了”嘶啞的男聲驟然響起。
凌息回頭見床上的人正睜著眼看他,也不曉得何時醒的。
抹了把臉上的汗水,踏步進屋的動作一頓,往后退了好幾步,“晚上可能要下雨,我在修補屋頂,身上臟就不進去了。”
霍琚神色詫異,早上忙前忙后照顧自己,下午又馬不停蹄修補房屋,仔細觀察,少年白皙的皮膚布滿灰塵,手臂上清晰可見幾處擦傷,腰腹間隱隱殘留一條紅痕,大概是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造成的。
火紅的夕陽爬上少年袒露的上半身,美得驚心動魄,宛如烈烈火光中盛放的白色玫瑰。
凌息沒聽到男人的聲音,以為對方又昏睡過去,喝了碗水后打算繼續干活,屋內突然傳來男人的問話聲“你怎么又不穿衣服”
“熱。”凌息實在不明白他倆都是深入交流過的關系了,為什么對方還會在意他穿不穿衣服,山里除了他倆又沒有旁人。
提到衣服凌息方向一轉,將今天收回來的皮子從窗戶放到屋內桌子上,“我鞣制了一些皮子,你身上那件衣服反復洗也不方便,你自己挑選些喜歡的做兩身換洗吧。”
凌息又把一個藤蔓做的小框放桌上,里面放著他自己打磨的骨針,搓的細繩等工具,包括從霍家借的針線,“我做的衣服估計你看不上。”
霍琚確實欣賞不了他做的衣服,“好,多謝。”
凌息擺擺手拿著斧頭去處理砍回來的杉木,霍琚凝望少年清瘦頎長的背影,思緒萬千,少年人的軀體尚未完全長成男人的模樣,卻早早有了承擔一切的力量。
撐著虛弱的身體挪動到桌前,霍琚拿起那些東西一一翻看,對于一個年僅十八的少年而言,凌息懂的著實太多,不僅是識別草藥,鞣制皮子,打獵修補房屋這些小事,更重要的是,凌息時不時透露出的奇思,比如把傷口縫起來,比如凌息制作的生火工具
之前霍琚懷疑凌息是有心之人派來暗殺他的,后來又懷疑凌息是它國細作,但無論哪一種都不像,凌息太過坦然,在霍琚面前毫不遮掩,大喇喇展示自己的能力,完全不擔心霍琚學去。
假如,凌息身份背景干凈,那是不是意味著自己白撿了一位未出世的奇才
若能讓凌息為自己所用,為大盛所用,此人是否能為天下百姓帶來福祉
這個念頭稍稍一動,霍琚便覺熱血沸騰,心潮澎湃,理智使他強行鎮定,不可冒進,不可沖動,他有時間慢慢觀察。
外面霹靂乓啷,霍琚坐在椅子上動作嫻熟地穿針引線。
他的相貌生得英俊威武,與村里清麗可人的哥兒毫不沾邊,加上他高大偉岸,一米九七的身形,哪怕是瞎子也不會把他認作女人或者哥兒。
但就是如此具有男子氣概的霍琚,未當兵前在村里有個人盡皆知的秘密,他的繡活極好,多少老哥兒老婦人拍馬莫及,趙秀娟經常拿他的繡活進縣城換銀子,告訴賣家是她女兒繡的,對方往往贊不絕口讓趙秀娟很有面子,實際上村里人對霍琚指指點點,罵他娘們兒唧唧。
霍琚多年未做過衣服一時手生,但刻進骨血中的記憶哪有那么容易消除,做幾下很快便記了起來,并且動作越發熟練。
等凌息忙得差不多,經過窗前瞅見男人手拿繡花針面無表情地穿針引線,整個人愣在原地,畫面沖擊力太大,以至于他脫口而出“這就是傳說中的男媽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