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織霧想好如何開口之前,偏偏這時外面傳來腳步。
門外走進來一個滿臉絡腮胡須的中年男子。
此人身材魁梧高大,虎背熊腰,一雙臂膀上肌肉都甚為鼓囊,能讓剛才那群小嘍啰提起來都為之變色的人物,多半是此地的匪首無疑。
可即便如此,對方在這般壯碩的體型下,卻還瞎了一只眼睛,是個不折不扣的獨眼。
進來后,這獨眼語氣與他兇戾的外表完全相反,竟出人意料的平和。
他掃了眼這對男女,隨即說道“聽說你們村里頭曾有過太子的蹤跡”
“我對與太子相關的事情向來都憎惡無比,不過你們放心,我并不是什么不講道理之人。”
獨眼將手中的刀放在了桌上,緩緩提出,“我會和你們互相交換一個故事。”
“要是你們說得讓我滿意,我便放你們安全離開。”
在來這里之前,他已經進過了兩個房間,聽完了兩段故事。
刀尖上的血,便是最好憑證。
獨眼抽出一塊布抖開后,一邊擦拭著淌血的刀鋒,一邊說道“我先講一個故事給你們聽。”
“我這只眼睛,是十三年前,被太子晏殷給戳瞎的。”
在他口中近乎咬牙切齒吐出“太子晏殷”四個字時,織霧的后背驀地一涼。
十三年前
那時候,這土匪只怕正是壯年,身體也只會比現在更為強悍。
而十三年前的太子晏殷
才七歲。
織霧眼底頗為不可置信,但很快便想到了話本里曾經提及過男主的童年身世。
在晏殷七歲那年,朝廷發生過一次動亂。
皇族當時被逼逃離皇宮時,為了減輕馬車的重量,太子晏殷被他的母親惠嬪從馬車上扔下去后,落入了一群土匪手中。
幼年的晏殷不知如何誆騙了土匪,卻因為錯估了彼此的力量懸殊,而沒有殺死對方,只是戳瞎了對方一只眼。
而在話本子里,那幾乎可以算得上是晏殷生平唯一一次的失手。
織霧自然無法想到,這獨眼竟然在十幾年后還會與晏殷再度產生交集。
因而一旦他知曉織霧旁邊的男人就是太子晏殷,只怕
她多半也得跟著一起完蛋。
獨眼說話間似乎又感受到眼眶深處的劇烈疼痛。
他抬手按了按,明明只講了幾句話,神態間卻好似講完了一個極其漫長的故事。
這十幾年來這樣一遍又一遍地講,恐怕不僅僅是覺得自己被一個孩子戳瞎眼睛感到奇恥大辱。
更是將太子晏殷恨入了骨髓。
獨眼將刀徹底擦得锃亮之后,緩緩說道“我的故事說完。”
“該你們了。”
“你們是什么關系”
他握起沉重的刀,將刀尖徐徐掠過兩人后,最終點了點織霧。
似乎因為開始了新一場游戲,而導致他神色都隱隱變得猙獰興奮起來,“你來回答。”
織霧霎時間頭皮發麻地看向晏殷。
可男人卻只瞳色極冷地睨了她一眼,似乎不打算給她分毫提示。
他們是什么關系
即便隔了十三年之久。
晏殷都很清楚,這獨眼如今的心態有多扭曲。
眾生皮相各有不同。
可瘋子在想什么,同樣也只有另一個瘋子清楚。
而恰恰對于他們這樣骨子里多少都有些瘋狂屬性的瘋子而言。
織霧的回答,也許會導致接下來的局面,變得更加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