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錦婳急忙喚人進來。珠簾清脆,進來一個唇紅齒白冷面小郎君。他今天穿著一身白色錦衣,腰纏玉帶,領繡云紋,恭敬地給寧錦婳行禮。
“母親安好。”
寧錦婳心中微澀,鈺兒是不親近那個女人,但也不親近她。
他對她從來都是恭恭敬敬的,禮數極為周到,連躬身的角度都跟丈量過似的,挑不出一點兒錯處。
“快起來。”
她照例叫起,母子倆不咸不淡地說這話。日日都來請安,但說的話翻來覆去只有那幾句,問問衣食,問問課業一盞茶的功夫,什么都說完了。
放下茶盞,寧錦婳吩咐道,“抱月,給世子拿件外袍。”
早晨寒氣重,他的衣角袖口都被露水沾濕了,著涼了可如何是好。
她一片慈母之心,陸鈺卻反應淡淡,似乎不在意這點小事,不過他沒有駁寧錦婳的意思,任由她脫了自己的外衫,忽地,寧錦婳眼神一滯。
“鈺兒,這是什么”
她震驚地看著陸鈺脖子上的疤痕,從脖頸一直蜿蜒到胸前,曲曲折折,在如玉的肌膚上顯得分外猙獰。
寧錦婳指尖簌簌顫抖,好半天才找回聲音,“疼么”
這么重的傷痕,這么長,那么深,怎么會不疼呢那傷疤呈紫紅色,肉眼可見其紋理,一看就是陳年舊傷,可她的鈺兒,才不過五歲啊
一瞬間,心疼和怒火瞬間噴發,她美目瞪得渾圓“這是怎么弄得啊你告訴我是誰是不是她”
“鈺兒別怕,你告訴母親,我殺了,我要殺了她”
“母親”
陸鈺清冷的聲音喚回寧錦婳的理智,他微抿唇角,慢條斯理的換上外衫,遮住這條丑陋的疤痕。
“母親,您失態了。”
他似乎不想在這上面糾纏,躬身道,“兒子先行告退。”
“鈺兒”
寧錦婳厲聲叫住他,微微哽咽,“你你是不是還怨我”
怨她沒有護好他,怨她不配做一個母親。
陸鈺身體一頓,沒有回她的話,徑直邁出門檻。
這會兒抱月和抱琴才敢進來,抱月準備水和錦帕,抱琴在一側細細勸慰,“主兒,您想哭就哭出來,別憋著。”
“都過去了,小世子現在不好好的么,您別多想。”
寧錦婳頹然靠在貴妃榻上,半晌兒,她忽道,“把順子叫來。”
若說抱月抱琴負責她的內帷,順子則負責她的外務。他不是寧府的奴仆,少時寧錦婳機緣巧合救了他一命,給他吃飽穿暖,讀書寫字,因此成了她的心腹。
他辦事沉穩謹慎,從未出錯,最重要的事,順子會武,且不低。
出離了憤怒后,寧錦婳平靜下來。
那傷疤一看就是簪子之類的銳器劃的,而且那么深,絕對是故意。當時鈺兒那么小,足足可以要人命的。
她和陸寒霄的孩子,身份尊貴,而后陸寒霄吭都沒吭一聲這一切,除了那個女人,她想不到第二個人對她的鈺兒下手。
這一刻,錦婳的心像被一刀刀凌遲一樣痛。
這是她看到的,就已如此觸目驚心,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呢的,這五年來,鈺兒在那個女人手里究竟受了多收苦她不敢想下去。
沒關系,母親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寧錦婳美艷的臉上閃過一絲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