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是鎮南王府唯一的繼承人。
自幼生活在冰冷的宮廷里,冷漠的父親,陌生的母親,還有一個瘋女人,陸鈺心智成熟得很早,他想這些都不算什么,只要熬下去,熬到繼承王位,什么都是他的。
可他萬萬沒想到,他的父王竟有如此大志
陸寒霄在議政時從不避諱他,他知道他在滇南蓄私兵,屯糧草,知道他在追查遺詔,知道他已經掌控姜夫人母子他有強壯的兵馬,有無數能人志士為他效命,滇南天高皇帝遠,他有足夠的時間積蓄力量。
可他是留在京城的質子啊,若是真到了那一天,他的好父王,還如何會管他的死活
陸鈺不敢賭。
即使他是他唯一的兒子,他也不敢賭。他太清楚這個男人了,什么血脈親情,在他眼里狗屁都不是。他曾手刃血親,親手殺了兩個兄弟上位,甚至連他那從未謀面的祖父也死的蹊蹺。區區一個藩王之位就已如此,若真是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這個涼薄的男人會做出什么事來
陸鈺日思夜想,在奉命接寧錦婳回府的時候,一個計劃悄然而生。
他要把他的母親,留下來。
或許利用她的愧疚,或許挑起她和男人的爭端,怎樣都好,只要能把寧錦婳留在京城。他不在乎他的死活,他最愛女人的命,他也不在乎么
毫無疑問,這是個叟主意,但按照計劃,他們年后就要啟程,時間太趕,他除了這樣做,別無他法。
要不是沖他,陸寒霄都要為他的計謀撫掌稱贊,真不愧是他的兒子,小小年紀就會玩弄人心了。他冷笑連連,道
“收起你的小心思,我一定會帶走婳婳。”
陸鈺直視他,“母親她不愿意”
陸寒霄淡道“她會愿意的,”
大不了一包迷藥,一捆麻繩,只要到了滇南,他任她打罵。總之,他不可能把她留在京城是非地。
陸鈺想的沒錯,在這個世上,他唯一割舍不下的,只有寧錦婳一人而已。
可惜,有道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陸鈺什么都考慮到了,獨獨沒想到一點男人既然那么在乎寧錦婳,他是她為他孕育的孩子,他又怎么會棄他于不顧呢
當然,這些陸寒霄并沒有解釋的打算。他大馬金刀地靠在烏木圈椅上,俯視階下的陸鈺,目光沉沉。
“用冰塊把臉敷一敷,恢復之前,不要出現在人前。”
“這兩日你搬去婳棠院,該怎么做,不用我教你”
陸鈺精致的臉上一瞬錯愕,好似他憋了個大招,在男人面前卻掀不起一點波瀾。連臉上慣有的恭敬的都維持不住了,冷笑著說
“父王好膽魄難道你就不怕我在母親面前說什么,讓母親心生怨隙”
陸寒霄嗤笑一聲,他沒回話,但臉上的表情明明白白說了兩個字“憑你”
他不再看他,反而翻開桌案上的一封紅漆密折。這是滇南來的折子,陸寒霄離開帶滇南時,把軍政大權分別交給三個不同的心腹,每十日各來一封密折,除了保證對藩地的控制,另有隱隱的制衡之意。
過了許久,男人拿起筆山上的狼毫開始勾劃,似乎忘了房里還有一個人。陸鈺抿了抿唇角,踉蹌著站起身。
“如果父王沒有別的教誨,兒子先行告退。”
他抬眼,見男人并沒動作,轉身走出房門,在即將邁出門檻的時候,身后傳來男人冷冷的話。
“陸鈺,你很聰明。”
“用好你的小聰明,好生討她的歡心。”
“你母親高興了,本王才會高興,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