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槐景這個班一值就是四十八小時,一直到周日早上十點多,才和同事交班離開辦公室。
今天的陽光不錯,照著人有點熱,街上的行人都還穿著短袖。
梁槐景車開得不快,在考慮去哪里解決待會兒的午飯。
走著走著就到了藍天路路口。
他看見蔣思淮的店已經開門了,剛才那個問題瞬間便有了答案。
在路邊的停車位停好車,他第一次走進這家叫“小蔣的店”的面包店。
好奇怪,聽周慧存說這家店也開了快三年,為什么會直到這幾天,隨著蔣思淮出現,他才發現它的存在
面包店每天開始正式營業的時間是早上十點半,梁槐景來的時候,正好是第一波面包上架的時間。
蔣思淮和葉沛澤將面包擺上貨架,唐秋燕在一旁打外賣單,誰也沒有說話,安靜的忙活著各自的工作。
門被推開的一剎那,蔣思淮下意識地說了句“歡迎光臨。”
然后扭頭一看來客,頓時愣住。
“誒師兄”
他怎么又來了
葉沛澤和唐秋燕立刻一齊好奇的看向來人。
梁槐景微微一愣,然后沖蔣思淮點點頭“師妹早上好。”
他有些好奇的環顧一圈店里環境,墻上畫著小姑娘做面包的場景,和商標上的小姑娘是同一個,她穿的圍裙扎的頭巾和蔣思淮當前的裝束一樣,也有一雙圓潤明亮的眼睛。
梁槐景便覺得,這個形象也許是照著蔣思淮來設計的。
挨著落地窗有一張白色的鐵藝桌,只有兩把椅子,桌上放著一個小小的藤編小筐。
沿著墻是長長的“”形貨架,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面包,隔了一個過道是需要冷藏的蛋糕和冰面包的展示柜,陳列著精致誘人的甜品。
烘烤的黃油香在空氣中浮動,這里是面包腦袋和甜品愛好者的天堂。
蔣思淮見他拿了托盤和夾子,忍不住有些好奇,主動跟他搭話“師兄這是路過”
梁槐景失笑,搖搖頭“我下夜班。”
蔣思淮一愣“夜班夜班不是二十四小時么”
他前天就夜班,怎么是今天才下夜班
“我幫馮蘭醫生值了一天班。”梁槐景這樣解釋道。
蔣思淮就回憶起馮蘭醫生長什么樣來,胖胖的,看上去很好說話,但是當時和她一起在內分泌輪轉的學生都不喜歡她。
因為她是個重男輕女的人,以自己頭胎就生了兒子為傲,經常跟當時一位馬上要結婚的規培生師姐說,等你結婚生了兒子任務就完成了,等你生了兒子你老公肯定更愛你,諸如此類的話。
而且平時和大家聊天,動輒就是“我老公”“我兒子”,炫耀的意味很強烈。
通常這種時候梁槐景都是不搭腔的,但是有一回,在查房過程中,他又考她問題,她回答得還是一塌糊涂,他批評她的時候,說了這么一句話
“都這個時候了,你不好好看書學習,以后工作了沒有時間看書,你要怎么辦胡亂糊弄著畢業,然后嫁人,生孩子,就是你想過的一輩子嗎”
可見他其實也不喜歡馮醫生那一套理論。
可是現在嘛
“師兄跟馮醫生關系很好”她小心翼翼的打聽。
梁槐景見她和自己說話的語氣還是這個調調,一時忍不住失笑,仿佛看到一個探頭探腦的小貓。
干脆攤開來說“這里是你的地盤,不用這么小心跟我說話,你是不是想問,為什么我不喜歡她,但還是幫她值班”
蔣思淮一愣,頓時赧然,上半身下意識往后微微一仰。
想說沒這么想,又確實好奇,但又不好意思說,于是就抿住嘴唇,有些靦腆的笑笑。
梁槐景頓時被她這副樣子逗樂,語氣里染上了一點笑意“當然是為了避開更討厭的事,兩害相權取其輕。”
兩害相權,這個詞蔣思淮以前經常聽他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