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時卿嘲諷道“成都知府冉年和他是一伙的,若非你家公子菩薩心腸答應要替他救下妻兒,也不會惹出這么大的麻煩。”
柳柒抬眸望向窗外飄著雪的夜空,良久沒有說話。
柳逢替自家公子換過藥之后,依舊和陳小果輪番值守。
細雪紛飛,夜里的氣候愈發寒冷,破舊木窗無東西遮擋,冷風一陣陣地往屋內灌,吹得火焰滋啦作響。
約莫三更時,眾人正沉睡,柳柒猝然醒來,耳廓細微地動了動,似是聽見了什么聲響。
另一側的云時卿也已睜開了眼,就著昏黃的火光與他對視“有人來了。”
柳逢透過木窗往外瞧去,被積雪覆蓋的山巒在夜里竟有幾分亮色,四周寂靜如斯,并無任何動靜可聞。
他躡手躡腳地走出茅屋,去院外的一處高地看了一眼,一里之外的山腳下火光沖天,儼然有一隊人馬在靠近。
他迅速回到屋內對柳柒說道“公子不好了,有一群人正往山上趕來。”
柳柒微微蹙眉“極有可能是工布王的人馬。”
柳逢踢醒了陳小果,質問道“是不是你通風報信把人帶過來的”
陳小果半醒不醒,閉著眼問道“貧道通哪門子的風報哪門子的信柳相可是化解貧道生死劫的貴人,貧道還能害他不成”
云時卿說道“西南方向有一條小徑可通往山下,我們現在立刻下山吧。”
陳小果豁然睜開眼“那這些糧食咋辦”
“糧食重要還是命重要”柳逢怒其不爭地瞪了他一眼,旋即將拴在屋后的兩匹馬牽過來,“公子您和云相同行,我馱著烏魯森圖下山。”
陳小果指著自己的鼻梁問道“那貧道呢”
柳逢撕下一塊衣角封住烏魯森圖的嘴,咬牙把他扛上馬背“道長腿腳利索,定能追上我們。”
陳小果“不是你們”
云時卿翻身上馬,一并將柳柒也拉了上來,待他坐穩后當即策馬揚鞭沿著荒蕪的小徑疾馳而去。
夜里風雪肆虐,刮在臉上刀刃也似,柳柒被細雪打得睜不開眼,有愈合之勢的傷口漸漸被顛出了幾絲痛意。
他下意識想要按住受傷的腿,云時卿卻猛地用力將他箍在懷里,柳柒微怔,呼吸頓了一瞬,旋即說道“我不會落馬,只是傷口有些撕裂罷了。”
箍在身側的手臂漸漸松開,云時卿罕見地沒有出言調侃,烈馬沿著崎嶇山路而行,不出一刻便來到了山腳。
那群手持火把的人已經行至半腰,粗略判斷應有四五十人之多。
少頃,柳逢馱著烏魯森圖下了山,陳小果也扛著一麻袋鍋碗瓢盆腳下生風般趕了上來,他雙手撐在膝上,氣喘吁吁地埋怨道“這些鍋、鍋具可是貧、貧道砍了好久的價才買下來的,你們竟然一個也不帶”
柳柒沒理會這個聒噪的道士,示意柳逢往這邊靠近,旋即對烏魯森圖說道“再往前走應當就是雅州與納藏的交界之地了,少主對此處的地形極為熟悉,可否請少主為我們指條出路”
烏魯森圖緊盯著云時卿,云時卿垂眸瞧了瞧,將雙手從柳柒的腰側緩緩挪開。
柳柒解開束在烏魯森圖嘴角的布料,再次說道“懇求少主告知柳某走出邛崍山的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