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彈完最后一段琴聲。
琴房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尖銳而慘厲的大聲尖叫,硬生生打斷了黎忘的全部思緒。
“啊”
黎忘沉浸于戲劇的腦袋宛如被人很突兀地重錘了一下,他頭腦一片空白,被迫抽離出了所有感情。
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往下摁去。
刺銳的琴聲混著驚恐的尖叫一并傳回收音設備里,讓這整臺戲,達到了結尾感情最高點。
黎忘臉色慘白著,轉頭往琴房門口望去。
他甚至沒來得及看清人影,門口就已空無一人。
時間倒退回三分鐘前。
小麗是十班的后勤委員,現在到了自己班演出了,她想著臺上演員同學們都很辛苦,便走去后臺想要拎一箱水去迎接同學們。
她哼著歌兒,走到了后場的幽深小道上,路上都沒什么人,她本來是不怕的,但越往里走人越少,最后連自己走路的腳步聲都能聽到回聲,她有些了。
小麗也只是心里有點毛毛,并沒有想著原路返回,她不再哼歌了。
她走著,漸漸聽到了熟悉的琴聲,正是他們班舞臺劇的琴聲伴奏,她心安下來了,不遠的前面正是琴房,應該是有同學在里面彈奏鋼琴。
說來也有趣,聽說這位彈琴的同學是江景時朋友來友情出演的,沒想到江景時還有這么深藏不露的朋友。
小麗心里想著,她悄悄走到了琴房門口,沒有關門,透出了里面昏黃的光線。
她對這位仁兄有些好奇,便探頭瞄了一眼內里。這一瞄,卻讓她感到突兀和奇怪。
琴房里居然沒有任何一架鋼琴,也沒有人,有的只是幾臺收音設備,以及地板上躺著一只不斷閃爍著光線的鬼臉南瓜燈。
噗呲噗呲
頭頂的昏黃燈泡閃了又閃,小麗眼前的場景變了又變,她明明很清楚看到琴房里空空如也,但在燈光一閃之間,她恍惚看到了一架鋼琴豎在琴房正中間,再揉眼,又什么都看不到,根本沒有什么鋼琴。
但她卻能很清晰聽到近在咫尺的鋼琴聲。
小麗對視上了不知道為什么會出現在琴房地板上的鬼臉南瓜燈,一剎那之間她又恍惚看見了鋼琴的影子。
甚至親眼見證了琴鍵自如地上下飛舞飄動著,卻無人觸碰琴鍵。
別說觸碰了,琴房根本就空蕩蕩藏不了一點兒人。
這間琴房里根本就沒有人
小麗徹底反應了過來,她全身都豎起了汗毛,這個認知叫她毛骨悚然。
她死死抱著懷里的礦泉水箱,在極度受驚的情況下,她死命尖叫了一聲,卻詭異地聽見,琴聲也隨同著自己的尖叫聲往高處走。
小麗這下沒勇氣再在這個鬼地方待下去了,她干啞著嗓子,抱緊了懷里的礦泉水箱,不管不顧地原路往返跑著離開了。
坐在觀眾席前排的,都是學生會成員,徐棟也落座其中。
徐棟一向看不慣江景時的嘴臉,江景時這人死裝,處處壓在他的頭上,無論徐棟怎么較勁想攀比過他,江景時都作出一副不在乎的態度沒有搭理,顯得自己像個小丑一樣圍著江景時跳腳,什么都給他裝完了,徐棟裝什么。
他們是完全不對付的。
聽說下一個節目是江景時班級的,徐棟輕笑了一聲,長嘆一口氣,坐直了身體。
他倒要看看江景時能帶著這群臭魚爛蝦折騰出什么東西來。
徐棟起初瞇著眼睛看他們的舞臺劇,他不想承認,但確實漸漸收起了他那明顯輕視的神情,他頓了頓表情,轉而面無表情地彎下脊背,沒再看節目。
沒想到這次江景時他們的舞臺劇表現力遠遠超越了上次排練時所展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