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時候的街區已經不再是半刻鐘前的寂靜,腳步聲、痛呼聲、哭聲、指揮聲亂七八糟的聲音夾雜在一起,彌生根本聽不清他們的竊竊私語。
只能聽見疤面男人對織田作說道“織田先生,您今天休息,本來就不用來這一趟。增調來幫忙打掃戰場的人也到了,您有事就去忙吧。”
第一個黑衣男人聽到“太宰治”三個字就害怕,此時吶吶地閉口不言。
織田作之助頷首道“多謝。”
那兩人一邊說著“您客氣了”之類的話,一邊竊竊私語著離開。
織田作之助目送他們走遠。
事實上,他的確不必過來。
就算是后勤,就算是afia,也是有假期的。
他今天難得休息,本打算回家休息片刻,等晚上再去喝幾杯酒。
就在織田作之助準備回家的時候,他常走的那條路因為水管爆了正在搶修。道路被圍了起來,他就換
了一個岔路走。
有點繞,但也能回家。
沒想到這條街新開了一家餐館,戴著廚師帽的老板正在門口招攬客人。
老板看見他,熱情打著廣告“先生,要不要來試試我家的菜品我做的咖喱飯可是一絕哦”
織田作之助追問了句可以加辣么66”
老板爽快道“當然你要重辣還是中辣,我都能做”
織田作之助無法拒絕辣咖喱,便走進了店里。
“一份辣咖喱飯,重辣,謝謝。”
他在餐桌邊坐下了。
老板很健談,織田作之助又是他的第一個客人,聊著聊著邊收不住話頭。
織田作之助邊吃邊聽老板說起自己的孩子,他聽見老板說孩子的生日快到了,想給他們買幾個玩具,便由此想到了自己家的孩子。
家里拮據,孩子們的玩具是有的,但不多。
晚餐用完,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了。
織田作之助付了錢,對老板說“很好吃,感謝招待,孩子的禮物的確是要上心。”
他在店門外接到了后勤部門的電話,對方說了個地點,讓他帶著工具過去打掃戰場。
那人話說到一半,又止住了“啊,我忘記了,你今天休假”
織田作之助打斷他“沒關系,我可以去。”他又問了句“這是超額的任務,我去了,工資和補貼應該加倍,對吧”
那人“呃,當然當然獎金不會少了你的份。”
織田作之助“嗯,我馬上到。”
而現在。
織田作之助轉身,垂眸看向仍坐在地上的孩子。
那孩子臉色蒼白,臉頰沾著血漬,一只手緊緊攥著石塊,另一只手還抓著母親已經冰涼的手不放。他正仰著頭,惴惴不安地看著自己。
那是一只失去了庇護,渾身上下豎著倒刺的委屈幼崽。
織田作之助心想,看來翻倍的獎金拿不到了。
但是,他并不遺憾。錢什么時候都能賺,這孩子或許一生中最低谷的時刻便是現在了。
不幫一把,他今晚睡不著的。
織田作之助再度蹲下,抬手摸了摸小少年的頭,聲音溫和許多。
“你家里還有大人嗎要不要給他們打一個電話。”
彌生怔怔道“我、我在橫濱沒有長輩了但是在東京有一個表叔,他很忙,所以不常見面。”
織田作之助頷首“等一下記得聯系大人。”
織田作之助熟練且沉默地把彌生父母的遺體裝進裹尸袋里,動作輕柔又鄭重,沒有像別人一樣粗暴一丟了事。
他直接扛起了兩個裹尸袋,扭頭問道“送你回家還是去殯儀館”
“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