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正淮端詳她的臉。她自己不知,此時她臉上的表情全變了,職場和工作所賦予她的冷硬線條,在這一刻全都變得朦朧又柔和,朦朧似乳。
“期期。”嚴正淮出聲叫出她,好像要喚住她的靈魂,不讓她飛到另一個男人那里。
“六年前是我來遲了。這次給我一個機會,可以嗎”嚴正淮低聲說著,目光垂下去看她的手,被冬天北風吹得嫩紅,他知道她冬天時手總是很冰。
“嚴先生鉆石王老五,不缺女孩子。追你的姑娘能從建國門排到西單。”孟佳期口吻婉轉。
他忽略她的玩笑,正色。
“期期,我希望你認真考慮。你現在的答案,不必告訴我,我等你。你不會像他那樣,一輩子不結婚,對吧”
孟佳期說“對”。
要一輩子不結婚的是沈宗庭,不是她。
其實她有想過的。如果說沈宗庭是孤峭陡峻的山仞,那嚴正淮就是溫暖平和的山坡。以前她喜歡攀登山仞,一遍又一遍,哪怕摔到頭破血流,也有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勇氣和決心。
但是現在呢
愛極了沈宗庭的,當是20歲的孟佳期,而不是現在的她。
從23歲,她離開港城時起,就已決心要和他一刀兩斷。23歲那年的末尾,她在港城國際機場的航站樓,玻璃落地窗前,看夕陽將落未落,如血如泣。
那時她覺得夕陽很好看,只是近黃昏。每燦爛燃燒的一秒,就離消逝越近一秒。正如她對沈宗庭的愛。
她對他的愛,從發生的最初就達到了不可思議的巔峰。
似乎所有美好的詞匯都能用來形容那巔峰,是“cursh”、是怦然心動,是一往而深,是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是想要將他收割和占有的強烈欲望,想要和他未來產生連結的期許。那時她愛得太濃烈,以至于后來,每分每秒都是在走下坡路。
現在她已經26歲,不再是20歲那個一腔勇氣的小姑娘,不再是安徒生筆下,會一步步堅定地走向舞蹈家姑娘的獨腿錫兵。
在之后的一個月里。
嚴正淮每天都有發信息給她。他在北城的創業已經獲得c輪融資,走上正軌,他笑著打趣,說他的公司還缺一位夫人,一位老板娘。
空閑時,他約她一起cityak,一起去滑雪,一起下附近好吃的館子。
其實來北城這幾年,她一直忙于工作室事業起步,從未好好探索過周邊,是嚴正淮領著她,一點點重新認識、融入北城。
她的活動范圍,也從工作室擴展到國貿周邊,回家越來越晚。與此同時,她租住的胡同巷口,多了一輛黑色雙r轎車。
這輛黑色轎車,在夜晚八九點停在欒樹下,又在第二天清晨,陽光尚未落到欒樹上時,離去。
轎車里,防窺膜下。沈宗庭透過車窗,看著女孩和另一個男人道別的倩影。
他常穿的柴斯特大衣被扔到一旁,柔軟的面料吸飽了香煙的氣味,帶著薄荷清透的涼。
平安夜前的夜晚,嚴正淮約孟佳期出去。這次他選的是民交巷的酒館,紅頂的小洋樓,拱形的玻璃花窗。
這晚她喝了etroro紅酒。酒液入口,清爽的刺激感直漫到后腦勺。就著紅酒她嘗了馬蘇里拉奶酪和姜味餅干,還有圣誕老人造型的巧克力。
她談性很高,聊了她這些年創業的經歷,嚴正淮聽得認真。這時她是主角,而他甘愿做她的配角。
最后她醉了,沉沉睡去。
嚴正淮抱她去了附近的安縵,放她在潔白干凈的床單上,靜靜看她睡顏。
她連睡著時也這樣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