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找文娘子,不過葉五郎不敢輕易回答,道“你且報上姓名來歷,我去給你通傳一聲。”
綢衫男子愣了下,忙客氣道了謝,老老實實遞上了自己的拜帖,“有勞。”
葉五郎看到精美的名帖,他忙將雙手的桑葉漿在身上抹了抹,方伸手接了過去,與妻子丁氏低聲交待了幾句,方朝村里跑去。
綢衫男子見摘著桑葉的婦人與小娘子警惕地打量著他,訕訕讓隨從走到一邊去,他自己留下來,搭話道“大嫂采了這么多桑葉,今年家中蠶養了不少吧”
丁氏答是不少,還想繼續說,小娘子葉青杏拉了她一下,脆生生道“阿娘,我們回去,桑葉夠了。”
丁氏看到筐子已滿,將手上的桑葉塞進去,母女倆背著筐子往回走了。
葉青杏轉頭偷偷朝綢衫男子看去,低聲道“阿娘,你可別隨便告訴外人我們家中養了多少蠶。今年蠶繭多得了些錢,都分家了,大伯父翁翁太婆他們還惦記著。財不外露,外人就更得防著了。”
丁氏神色緊張,趕緊道“都是我一時嘴快,不說不說,保證不說。”
葉青杏咬了咬唇,朝四下瞄了眼,低聲道“阿娘,阿爹那邊,你也別太實誠,自己手上要留幾個大錢。阿爹耳根子軟,大伯父太婆一哭,他恨不得將家底都全部掏出去。大哥正在說親,家中的房子窄,總要起一間新屋,等大嫂娶進門,我總不能還與爹娘擠一間屋吧”
丁氏不斷點頭,“你大伯父在鎮上教書,每月的俸祿可不少。你翁翁太婆偏心得很,顧著大兒子,每次空著手回來,回去時連蔥韭都要扒走一大籃子。阿杏是大娘子了,過兩年也要說親,是該有間閨房。”
葉青杏扯著身上短了一截的粗麻衣衫,道“阿娘,賣了秋蠶繭,我也要新頭繩,做身新衣衫。”
丁氏立刻道“你身上的衣衫去年才做,還能穿呢。等下晚上回去,將里面的邊放下來就合身了。家里的錢,要緊著你大哥娶親。”
葉青杏不干了,“阿娘。我天天辛辛苦苦采桑養蠶,繅絲織布都會,手腳麻利得很,文娘子都夸贊我呢。阿娘,家中養蠶的錢,我無論如何都該得一份。大哥嫌棄養蠶臭,再忙他都不搭把手,憑什么全都拿去給大哥花用”
丁氏生氣了,罵道“你個小細娘,門檻精,一家子親兄妹,哪能算得那么清爽了”
葉青杏寸步不讓,道“阿娘,大哥娶親花了多少銀子,我成親的時候,阿娘也給我備同樣多的嫁妝,我就不算了阿爹阿娘與翁翁太婆一樣偏心大哥,還說我門檻精。反正阿娘不答應,我也不干了,阿娘自己去繅絲紡線織布”
丁氏的手藝比不過葉青杏,氣得拉長臉,卻沒再做聲。
自己的女兒,丁氏清楚她的性情,從小就犟得很,主意大,要是惹急了她,她還真會撒手不干。
以前賣蠶繭得不了幾個大錢,現今賣繅絲,紡線織出布,更加值錢,丁氏得罪不起這個菩薩。
母女倆這邊別著苗頭回家,那邊葉五郎跑去文素素落腳的葉老太爺家,將拜帖交給蹲在門口剝蓮子吃的瘦猴子。
瘦猴子將蓮子扔進嘴里,瞪大眼盯著拜帖,“還真是精美。”手在身上抹了下,接過拜帖,給了葉五郎一只蓮蓬,“有勞了。”
葉五郎捧著蓮蓬忙客氣了句,探頭朝院子內看去。
瘦猴子像背后長了眼睛一樣,轉頭朝他呲牙,“你要看就大大方方進來。”
葉五郎見文素素已經抬頭看來,被她那雙平靜的雙眼一看,頓時頭皮發緊,忙轉身跑了。
瘦猴子鄙夷嘀咕“女人做主管事,跟看稀奇一樣,真是沒見識”
葉老太爺家在村里最氣派寬敞,只大多數一樣,院子里種著一畦菜,兩顆桂花樹,還有一顆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