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掌柜笑呵呵的去草擬契書了,讓能說會道的侄子陪著禪掌柜解悶。
禪悅正聽到酒樓的大堂里,似許多人高聲闊談的聲音,牛管事察覺到她的目光,立即向她解釋:“咱們酒樓里是經常有書生來辯論課題,或是討論詩書與政治的,今日又是那群書生在外頭吃茶說話。”
禪悅點點頭,卻又隱約聽到一道女聲,牛管事又道:“這是禮部劉侍郎家的嫡小姐,近日也常來同書生們賞詩。”
禪悅聽到這里十分驚訝,就像她先前所說的,她一人是不會出門在外喝茶吃飯的,可劉若素這會兒倒不是一個人了,她是和一群書生在一道。
怎么想的?她是瘋了么?
劉若素此舉,實在是被逼無奈。
從前她幾日作出一詩,之后半月一旬作一詩,而后一月作一詩,到現在一月都不定作上一首詩。
不作不是因為她不想作,而是她存詩的那本冊子越來越薄。
先前她風頭正盛的時候,庶妹不敢囂張了,府里的下人也不敢對她敷衍了,可以說,劉若素的光環與待遇,完全是倚靠這個才女的名聲所獲得的。
一開始的風頭過盛,注定了她現在的平庸不被接受。
可冊子上的詩是有數的,亦或者她的確瘋了,才想出這個下下策來維持她的才女名聲。
那些書生倒是很歡迎劉若素來,畢竟他們身上最高的功名也不過是秀才,劉若素這個侍郎之女,于他們來說身份不算低了,也有打著小心思,或許誰有幸成為乘龍快婿也說不定。
這么一來二去的幾回,由書生中傳開,劉若素名聲的確半掛不落的維持了下來,她看到了希望,愈發不肯落下一絲努力。
好家伙,禪悅想,原來瓜竟在我隔壁。
她上前幾步,聽著更加清晰,牛管事還能不知道她愛聽八卦么,于是小聲跟她討論:“哎,雖說是才女,但如何能自甘混到一群男人堆里去呢,我見識少,可真沒見過這樣的,但這劉小姐又確是有些真才學在身上的……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說是好了。”
禪悅耳朵忙著聽外頭講話,點點頭認同,誰說不是呢,原先還好好的,現在怎么感覺她比年安笙還要顛呢?
酒樓大堂——
雖然其中有那么一些書生懷著不軌之心,但也的確有真心求知的書生,幾日下來,劉若素嘴里從后世帶來的那些箴言深深的折服了他們。
他們覺得劉若素是一個真正有才的人,于是態度亦從開始的略帶輕蔑變成了現在的佩服。
就是禪悅是有點吃瓜體質在身上的,幾乎每一回劉若素在公共場合作詩,都被她正正巧巧的碰上。
就好比現在,一些書生因為心里對劉若素真實的崇拜,想要聽她再一次激情作詩。
隔著一道隱隱約約的垂簾都能明顯看到她愣住了好一會兒,或許劉若素也在想,情況怎么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看著一雙雙崇拜又期待的眼睛,劉若素穩了穩心聲,想著,距離上一回作詩好似也過去了有近一個月了,不若今日便放出一首?
也正好叫這些崇拜者對她更加死心塌地?
劉若素思考后,覺得這件事可行,但是放哪一首詩呢?
現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將小冊子拿出來看,那便隨便背一首吧,總之隨便哪一首放到這些書生面前都是他們一輩子寫不出的好詩。
劉若素回憶片刻,念:“墻角數枝梅……”
人群中有人疑惑:“咦?這詩不是劉小姐半年前作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