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玉瓶低聲絮絮道“早知是來沖喜的,當初在揚州時,咱們就不該認下這身份,讓他們敗興而歸。”
玉瓶是跟著月吟從揚州來的,是柳婉星的貼身丫鬟。
路上沒有旁人,聲音雖小,但月吟還是聽見了。
她頓住腳步,回頭看眼玉瓶,堅定說道“誰說會被趕走我這揚州來的表姑娘,偏會久留定遠侯府。”
“他們看中了姐姐的命格,我看中了定遠侯的威望權勢。”
你來我往,各取所需罷了。
月吟不是柳家人,與定遠侯謝氏門閥也毫無干系。
但自從四歲那年父親去世后,她孤苦無依,便被柳婉星母親收養在膝下,與柳婉星一起長大。姐妹二人情誼頗深。
好景不長,柳婉星母親去世后,本就受寵的妾室,仗著生了柳家生了長子以及柳老夫人的偏心更是越發張狂,時常苛待柳婉星。
今年二月初,那是柳婉星頭七的第三日,定遠侯府突然來了兩名男子,奉命接柳婉星回定遠侯府、外祖母家。
可柳婉星早就溺水而亡,爹不疼娘又亡祖母嫌厭的嫡女,死了便死了,恰逢柳家那段時間不便傳出喪事,柳父隨即決定秘不發喪。
從京城來的男子并不知曉柳婉星去世,還大有不接到人不罷休的架勢,柳父明顯焦灼不安。
月吟對柳父道“伯父不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嗎伯母是老侯爺的五女兒,這血緣關系是斬不斷的,攀上定遠侯這高枝,伯父在官場上還愁沒有人幫扶嗎我是伯母帶大的,與婉星年紀相仿,況且沒有誰比我更清楚定遠侯府的事情,至少能應付自如,不會輕易穿幫。”
“我入定遠侯府后,自是會在侯爺跟前,幫伯父的。”
就這樣,月吟帶著兩名丫鬟,跟隨來接人的倆男子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三月寒風料峭,吹亂月吟發絲,一片梨花隨風飄落她衣袖。
她斂了思緒,垂下眼瞼,撣走那片梨花。
這梨花,是從不遠處的梨林飄來的。而那梨林幽靜處,住的是定遠侯世子。
那位極有威望、清風霽月的男子。
月吟昨日辰時才入的定遠侯府,本以為會是祖孫闊別重逢淚眼婆娑的場景,哪知等著她的是道士做法。
老夫人久病,臥床不醒,定遠侯府眾人寄希望于柳婉星的命格沖喜。
月吟按照道士的指示,拿著桃木劍在屋外走一圈,又跨了火盆,最后才入的老夫人寢屋。
一進屋便是濃郁的藥味,老夫人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原本富態的臉頰凹陷下去,臉上失了血色紫白紫白的。
可怕。
晚些時候,月吟拜見府中長輩時,長輩們的態度不冷不熱,更是讓她覺得在府中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
倘若哪日身份泄露或是被送回揚州去
絕不可以
月吟回了神,凝著梨林中寂靜的院落,若有所思。
聽說定遠侯世子蘭芝玉樹,極具威望。
近水樓臺先得月,若是能誘他動心,得他的庇護,興許事情還有轉機。
淳化堂。
雖說老夫人屋中不缺伺候的人,但月吟一大早就主動來了。
寄人籬下的日子,月吟過了十二年,太明白該如何做才能討得長輩歡心,如何在府中有片立足之地。
如今老夫人尚未醒來,她只需在老夫人院中混個眼熟,看似盡心盡力在一邊伺候,讓府上長輩覺得她是個安分乖巧、孝順的人。
許是老夫人身邊的管事嬤嬤念著幾分親情,待她還算和善客氣。
待了有一個多時辰,月吟總感覺老夫人屋子里有什么地方不對勁,但一時間又不知從何說起。
正當她凝著床上的老夫人細想時,一陣問安聲傳入她耳中,將她思緒拉了回來。
定遠侯世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