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隱遁三千世界以外,只行督察、挽大廈于將傾之責,而不可干涉。神與神之間,亦有職能之分,各司其位,各行其是,與凡塵俗世掌一國之政,并無區別。”女子鳳眼輕垂,看向他,“你等要天下萬姓臣服,我等亦需眾神和順,而謀和平安寧,萬世俱興。你在憂慮我的降臨,所行供奉是否會耗費貴國國力,是也不是”
嬴渠梁對上那一雙似能夠看透人心的眼睛,嘆息一聲,老實承認“不錯,渠梁的確有這樣的憂慮。我秦地不豐,難行常年供奉之事。”
可若是神使降臨,他們卻不供奉,被天下人知曉,秦國恐有危難。
“既然如此,就像這位”女子看向衛鞅,“吩咐的一樣,隱瞞我的身份,不可泄漏,將我當成常人對待即可。橫豎我如今除了不死之身,通身神力都被封印,也無法為你們呼風喚雨。”
衛鞅心頭一凜,不知對方何時聽到了他對宮城衛兵的叮囑。
“神使恕罪。”他趕忙起身,彎腰行禮。
女子細嚼羊肉,看衛鞅冷汗頻頻冒出,流到衣領里頭,不敢動彈。
她卻像是沒聽到一樣,等到吃飽,才放下手中匕首,開口說話。
“你何罪之有。我如今的確是肉體凡胎一具,會流血生病,還會饑渴難耐,需換衣洗浴才可不染塵埃。你們的供奉,我也受不起。神無故索取,會遭天譴。諸君也莫要令我為難。”
此話,倒是令嬴渠梁和衛鞅同時松下一口氣。
秦國變法,剛有成效,經不起半點風波。
不管是將神使留下,行供奉之事,還是泄露消息,惹得他國來搶神使,都會讓秦國發生不小的動蕩,致使前些年的努力化成飛灰。
可倘若將神使送出秦國,無異于把王天下的志向一道交出去,只會令膜拜神靈的秦民心寒。
亦非他們所愿。
“多謝神使。”嬴渠梁與衛鞅連忙躬身致謝。
女子坦然受禮,緩緩起身“好了。你們自行商議后續事宜,來個人帶我前去寢殿歇息。”
嬴渠梁趕緊吩咐宮人領路,帶著女子前往櫟陽宮內僅次于他寢殿規格的宮殿歇息。
人離開后,衛鞅才道“神使遠比鞅想象中的要通情達理,或許此事對我秦國而言,會是一個莫大的機遇。只是我們須得細細斟酌,要怎樣把神使的身份安排好。”
秦國新律,不得閑民游說謀官,禍害選官制度。
“功賞明,則民競于功。為國而能使其民盡力以競于功,則兵必強矣。3”衛鞅道,“反之,則殆矣。”
嬴渠梁背著手,看著窗外宮墻“我倆得先想清楚,莫要再告知其他人。”
特別是甘龍等守舊的人。
“對了,”衛鞅順嘴提了一句,“王可知,今日有一人鬼祟打探櫟陽消息,卻不小心犯我秦國新律,被壓往受刑時,竟畏罪自殺。”
嬴渠梁“竟有此事”
君臣二人議事時,女子已被請到寢殿。
“你們下去,我不喜歡人伺候。”
宮人莫敢不從。
女子趕跑宮人以后,把門一關,神色一垮,將自己拋到床榻上躺倒,還被硬床板磕到了脊背。
她反手捂著自己的琵琶骨,痛苦面具呼喚系統“六六你的數據緩沖完沒有”
腦海之中無統應答,看來還沒成。
女子也就是慕朝云嘆了一口氣,翻過身來,想要用頭撞床板。
她伸手摸了一下那硬邦邦咯人骨頭的厚實木料,放棄,撞到疊好的被子上。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