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掐指一算,你十八歲以前師緣不好,遇上的老師皆會因你莽撞而受到處罰。”
嬴駟崽崽鼓起臉,撲騰著手腳大聲嚷嚷。
“你胡說。”
分明就是衛鞅苛刑,才不是他的問題。
“是嗎”慕朝云上下顛了顛小崽崽,“那你怎敢在太子傅和太子師剛受罰不久,就莽莽撞撞跑來我這個不知底細的人這里探聽消息。你既然說不是自己莽撞,難不成還是太子傅教你”
嬴駟崽崽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看對方“太子傅才沒有教我,是我自己要過來看看的。”
他就想知道,明明衛鞅說不可以聽憑花言巧語隨意授官,為什么對方一出現,還沒有任何功績,就被請到大殿厚待。
既然他之前犯法要罰兩位太子傅,現在衛鞅在場,公然違反自己的新律,是不是也應該受到懲罰。
“可你年幼,所犯過錯,都要太子傅擔著。”慕朝云臉色嚴肅下來,清亮的聲音也沉下,“你可知你這是在害他”
她就算記憶再模糊,也還記得甘龍、杜摯等人為首,是與衛鞅這種銳意革新,變法求強的人截然不同的守舊派。
嬴渠梁既然已經決定全力支持衛鞅,肩上本來就得替衛鞅抗住老公室反抗的重壓。
這樣的情況下,秦公兄弟、兒子的一言一行,都會被對方盯上、放大,非要瞅住機會令秦公為難,直到放棄新制,恢復舊制不可。
然而。
嬴渠梁要變法,就勢必要足夠堅決,不得顧念近親。
“你不僅是在害你的太子傅,也是在害你的君父。”慕朝云晃了晃呆住的嬴駟崽崽,“這些事情,是不是沒有人跟你講過”
“我”嬴駟崽崽眼睛紅了,泛上一層水澤。
打完一棍子的慕朝云,語氣松動下來,溫柔些許。
“你還小,很多道理不明白,這不怪你。”她終于把小崽崽抱進懷里,拍著他后背哄道,“你身份高,底下人不敢亂講,年齡小,敢講的人又沒放在心上,只讓你一心讀圣賢書,自然忽視這些。”
嬴駟崽崽小小的手掌搭在慕朝云肩膀上,看向嬴渠梁“君父,客所言,都是真的嗎”
他真的莽撞如此。
醉心變法,根本無暇管教兒子的嬴渠梁張嘴片刻,道“是。”
嬴駟崽崽含在眼里的珠子,瞬間掉落。
“君父,駟錯了。”他癟著嘴巴,忍住哭腔,但沒成功,“你別罰太子傅了,他的傷都沒好利索。”
慕朝云拉住他伸出的手,用帕子替他擦掉冰起來的眼淚。
“哭什么,你還沒把消息傳出去,就不算害了他們,還有機會補救。”她將帕子塞給小崽崽,讓他自己來,“你想要自己把錯誤補好嗎”
嬴駟崽崽抽了一下鼻子,小聲道“真有辦法”
慕朝云點頭“自然。”
“那”他把自己的鼻涕泡泡擦掉,“客先把我放下。”
嬴渠梁眉頭一跳,覺得這小子真是大膽。
他瞧瞧瞥了一眼神使,不見對方惱怒,才算放心。
慕朝云依言放人。
嬴駟崽崽落到地上好,把自己儀容整理好,一本正經地對慕朝云躬身行禮。
“請嗝客教我。”
他沒忍住,打了個短促的哭嗝。
慕朝云理了理裙擺,垂眸看著他“教你可以,但我不收一時的弟子。”
這
嬴駟崽崽偷偷側過臉,瞄自己君父,等對方點頭,他便改口“駟見過老師。1”
慕朝云滿意了,教他如何對外講自己這位天降的客人。
“無論何人相問,你都只需要說非駟之事,不得而知就可以了。”
嬴駟崽崽猶豫“就這樣簡單”
“就這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