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老王還是挺正經的。
官員犯錯不能想處置就處置,不管犯的事情多大都得上報六部,打打殺殺的交給刑部,流放貶謫交給吏部,反正頂頭上司無權直接處理。
但是頂頭上司可以彈劾。
彈劾的奏章送上去,只要上面寫的都是真的,犯事兒的官員一樣沒有好下場。
比起隨意招攬江湖人為官府效力,他還是更傾向于直接用朝廷的官。
皇城司掌刺探監察,職權逐漸擴張,由專司軍情逐漸到官情民事,只是除了刺探軍情外查探的范圍只在京城附近。
正經的監察系統起不到用處,神出鬼沒的皇城司探子呢?
地方官員能和監察官沆瀣一氣,皇城司的探子神龍見首不見尾想勾結也沒法勾結,且皇城司上上下下都是天子心腹,用來干監察再合適不過。
天下那么大,皇城司現有的官員肯定不夠用,江湖上那些游手好閑的家伙勉強也能有點用。
當然,前提是那些人愿意聽朝廷差遣。
京城有御貓展昭,還有幾十萬禁軍護衛,江湖人不敢造次,登州那邊有錦毛鼠白玉堂坐鎮同樣沒有江湖人敢鬧事,別的地方沒有正道俠士守著也能這么太平嗎?
別弄到最后皇城司的探子不光要打探官情民事還要分出精力去管那些江湖人,真要那樣的話還不如不招攬。
王安石在地方時經常下鄉走訪沒少和農人勞工打交道,只是對江湖的了解不夠多。
他對江湖人的印象除了欺軟怕硬還是欺軟怕硬,想事情的時候下意識就帶上了偏見,正好開封府衙門就在隔壁,不如直接去問包大人和展護衛。
蘇洵對老王的想法沒意見,對他兒子開朝廷之先河招攬江湖人當探子更沒意見,但是還有一點不明白,“介甫,皇城司派探子去地方,條例司的相度利害官怎么辦?”
條例司已經有官員負責查訪新政在民間的推行情況,若是再派皇城司的探子去地方,讓條例司原本負責這些事情的官員如何自處?
這算什么?不信任他們?
王安石沉默了一會兒,表情不太好看,“條例司八個檢詳文字官走了四個,你覺得相度利害官能好哪兒去?”
程顥、劉彝那幾個家伙回京后明確表示不支持繼續推行新法,在蘇子由開了個主動請辭的頭之后也都跟著請命調去其他衙門,一個個的都有主見,他管得住哪個?
蘇洵:……
那也不是他們家子由的錯。
老蘇在心里嘀咕,嘴上也沒閑著,“景哥兒信上說的沒錯,青苗法的目的是救濟百姓,但是對那些根本拿不出利錢的百姓來說幾成利息都沒有區別,不管利息多少他們都負擔不起,找官府借錢官府不一定愿意借,最后依舊只能借那些富戶的錢。”
不是說朝廷就該無償借錢給百姓,而是對那一部分百姓來說,朝廷的確不該收息。
王安石無聲嘆氣,“條例
司在推行青苗法上制定了那么多細則尚且一團糟,你覺得地方官會老老實實的只收富戶的利?”
最大的可能是利息依舊是貧民出,不收利的那部分錢被地方官自己把持。
蘇洵想說大宋官員的整體水平還沒差勁到那種程度,可是回頭看看之前半年的情況,還真他娘的能差勁到那種地步。
算了算了,去開封府問問江湖人的情況,地方官的人品靠不住,只能在監察上下功夫了。
倆爹風風火火出門,留下仨孩子茫然不知所措。
他們接下來要干什么?繼續吃烤番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