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金衍行事向來隨心所欲。
自己想做的事,皇帝老兒也攔不住,不想做的事情,閻王老子也勸不動。挑水掃地這種賤活,反而能讓他更好的融入市井之間,對他的修行更有益處,所以范無常安排他時,他欣然接受了。
當十缸水挑滿,打掃完庭院,已是日上三竿。
來到大堂,小紅魚端著一碗餛飩過來,“蕭大哥,這是我特意煮給你的,沒舍得吃。”蕭金衍笑道,“小紅魚,你現在的樣子,蠻可愛的。”小紅魚臉色一紅,低聲道,“只要你愿意,我天天做飯給你吃。”
蕭金衍說免了,我還得有命吃才行。
小紅魚又道:“今日天氣好,你陪我到寒山寺上香許愿好不好?”蕭金衍說,“這都什么年代了,還搞許愿這套,這是迷信懂不?”小紅魚雙眼微紅,就要落淚,蕭金衍連哄道,“就算我想去,范掌柜也得同意啊。”
李傾城皺眉,“你還真把自己當跑堂伙計了。”
“這里有吃有住,還有銅板賺,當伙計有何不可?”
李傾城伸手扔出一張銀票,飄然落在蕭金衍身前,招商錢莊的銀票,上面寫著十足銀一百兩整。蕭金衍看了眼,隨手一拋,落在地上,說:“你的銀票,我可不敢收,就怕有命賺,沒命花。”
范無常連忙過來將銀票撿起,看了票額,眼睛都直了,他用手擦拭著銀票上的灰塵,“怎么能糟踐銀子呢。”一邊埋怨,一邊很自然的將銀票塞入的自己懷中,對蕭金衍道:“蕭金衍,今天我做主,不用在客棧當值,李公子有什么要求,盡量滿足他。”
“你究竟是哪一伙的?”
范無常指了指墻上,道:“客戶第一,服務第一,速度第一,客戶永遠是對的,這是我們客棧經營的宗旨,你這點道理都不懂嘛?”
寒山寺。
自唐人張繼一首《楓橋夜泊》流傳世間以來,寒山寺成了蘇州十景之一,凡來姑蘇城,必去寒山寺,尤其是讀書人,不去仿佛無法體會到十年寒窗的凄切之心。
對于這首詩,蕭金衍始終想不明白,晨鐘暮鼓,自古俗成,這寒山寺大半夜的敲什么鐘啊。然而,寺以詩聞名,搞得到現在,每天半夜,寒山寺鐘聲傳音十里,讓人睡不好覺。當李傾城告訴他,這深夜鐘聲,是敲給鬼聽后,他也就閉口不語。
洪武年間,寒山寺遭大火,后又重修,香火長旺不衰,至今已有三百年。
小紅魚初來姑蘇城,素聞寒山寺之名,又有蕭金衍、李傾城等人相陪,玩得不亦樂乎。
半山腰中,有一照壁,之上畫有二人,一個捧竹盒,一個持荷花,笑容可掬,正是寺內供奉的寒山、拾得二僧,乃出自名家唐伯貓之手。旁有留書,正是寒山、拾得二人傳下的絕句。
寒山問:世間有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拾得曰:只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敬他,不要理他,過十年后,你且看他!
蕭金衍道:“當年寒山、拾得愛上同一女子,結果雙雙出家,世人卻紛紛來此處求姻緣,真是可笑。”
這時,聽得旁邊有人道:“世人從眾、從俗,哪里管這些故事,逢年過節,來上香許愿,求得是一處心安而已。”眾人順聲看去,說話者是一中年儒衫男子,身后跟著一名負劍少年,笑吟吟望著他們。
蕭金衍眼睛一亮,“溫兄?”
溫姓儒衫男子道:“蕭老弟好。”
李傾城望著來人,“木劍溫華的哥哥,溫哥華?”
儒衫中年道:“正是在下。”
李傾城哂然道:“你不是給劍神李純鋼的弟弟李純鐵當走狗嘛,怎得跑蘇州來了?”
負劍少年道,“你怎么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