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金衍心中一驚。
登聞院中,有一大明山河輿圖,當時閑來無事,他與副監察溫哥華一起研究輿圖,然后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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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一處,作一些紙上談兵之事。
有一次,他們以西楚、大明橫斷山為界,蕭金衍以三萬人守疆,溫哥華揚言不需一兵一卒,只要三千役夫,便可攻下一線天。
蕭金衍不服氣。
溫哥華卻道,“赤水河距一線天不足三十里,此處西高東低,若找一懂水輿之人,借助天險,挖溝掘壕,引赤水攻一線天,一日可破!”
說著,還親手推演一番,讓蕭金衍啞口無言,所以至今他記得清清楚楚。
不過,這一計策,一來耗費大量物力財力、二來橫斷山地勢復雜,非有專業懂水輿之人,無法做到。第三,此事動靜頗大,極易察覺,只需撤兵三十里,等水退去,重新占領一線天即可,所以只限于紙上空談。
蕭金衍問,“難道是掘堤?”
宇文天祿點點頭,“三年前一名術士去京城中討封,禮部接見他時,他滿口風言風語,且傲慢自大,結果被禮部轟了出去,當時他有一句話,說西疆防事,不堪一擊,后來此人便失去蹤影,后來有人在西楚皇宮見到此人,成為西楚的國師。這水淹一線天之計,多半出自他手。當年駐兵一線天,本是借助天塹,將一線天建成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關,想不到天塹卻變成了坦途。”
蕭金衍有些不解,“既然知道對方計謀,那為何不撤出一線天?若是怕丟掉關塞,可將絕大部分兵馬撤出,只保留部分守軍,一旦遇襲,再來支援也不遲。”
宇文天祿露出凝重之色,“你可知當今天子,是什么樣的人?”
蕭金衍想了片刻,搖了搖頭。
他在登聞院長大,作為皇帝最心腹的特務機構,這位執掌大明二十年的皇帝,卻從未去過登聞院一次,所以蕭金衍也從未見過朱立業。
每年三節,皇宮中會賞賜不少禮物、食盒,李純鐵每次都恭敬接下,然后分給登聞院各部之人,而蕭金衍與他,只住在登聞院西北角的一處茅廬之中。
這些年來,李純鐵極少談及皇帝,每日除傳授武藝,便是喝酒,然后發酒瘋,在登聞院中破口大罵宇文天祿,言語粗俗,咒他生兒子沒屁`眼,生女兒嫁不出去云云。
宇文天祿緩緩道,“當今陛下,是一位機會主義者。當年,他還是永王之時,是皇位第六繼承人,然而一番覆雨翻云,奪得大寶。他一心想建功立業,成就不世功勛,在他眼中,三萬百姓也罷,十萬征西軍也罷,都不過是他睥睨天下的螻蟻。”
雖然沒有明說,但蕭金衍已經感覺到,一線天這三萬征西軍,可能成為皇帝爭霸路上的一枚棄子。
蕭金衍心情沉重,他覺得有些憤然,宇文天祿明知道這一點,卻不肯做出任何改變,一時間,他對宇文天祿也產生了惡感。
他冷冷道:“當年定州屠城,還有眼前的水淹征西軍,宇文大都督便是他手中的那把屠刀了?”
宇文天祿嘆了口氣,“終究,你會懂得。”
遠處轟鳴聲越來越大。
連日來暴雨,隱陽城赤水河水位卻沒見漲,但上游水位卻暴漲,當西楚軍掘開河堤之時,蓄了多日的大水咆哮著,帶著泥石,向一線天沖了過來。
蕭金衍望去,烽火臺燃起了紅煙,直沖天際,城頭上亂作一團。
轉瞬之間,整個一線天關塞,被洪流淹沒。
只剩下一展日月旗,露在水中,飄搖不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