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嘉鴻的手在桌子底下輕輕拍了拍葉應瀾的腿,葉應瀾看向他,余嘉鴻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長日久確實會受影響,我們聽四姨的那些話,和那些對戰爭狂熱的日本人沒什么不同。家里還有那么多孩子,爸爸在家的時間少,姨太太在家時間多,而且聽應瀾說四姨是幾個姨太太里最喜歡讀書的,四姨巧舌如簧,弟弟妹妹們還小,耳濡目染之下,只怕是弟弟妹妹們也跟著一樣的想法。”
山口夏子是個支持戰爭的日本人,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葉應瀾認為她爸不是受山口夏子影響,她爸是心里沒有祖國。她爸和山口夏子說不上誰影響誰,只是兩個人湊一起了。
“是啊永昌都被那個女人挑唆成那樣了,別說孩子們了。”老太太一下子認同了余嘉鴻的話。
電話鈴聲響,傭人去接電話,電話那頭是葉永昌慍怒的聲音“葉應瀾在嗎”
“先生,大小姐在家呢”傭人有些戰戰兢兢地回答。
“你跟她說,讓她給我滾過來,給她四姨道歉。”葉永昌怒吼。
傭人放下電話“大小姐,先生打電話過來說,讓您”
傭人不敢說,老太爺把筷子放下“他說什么”
“他讓大小姐滾過去,給四太太道歉。”傭人戰戰兢兢地說。
老太爺筷子拍桌上“讓他等著,馬上過去。”
傭人如蒙大赦,去回了葉永昌電話。
葉永昌掛了電話,幾位姨太太往他這里看來,葉永昌看姨太太們,點了一支雪茄罵“嫁到余家,跟著余家走火入魔了。余家這么愛中國,怎么不回去參戰,在這里喊口號有什么用”
四姨太坐在沙發上低頭啜泣“她不幫我,也能理解,但是何必火上澆油。每個人都有立場,為什么要逼我跟她站一個立場”
七八兩位姨太太勸解四姨太,一口一個“四姐”,七姨太說“應瀾被老太爺寵壞了,哪里把我們幾個放在眼里”
葉永昌聽著哭聲心煩“行了,行了等下讓她來給你道歉認錯。你還哭什么”
“是啊四妹,你也別怪應瀾。應瀾這是兩頭為難,她要是幫了你,那得去上海跟三妹和應漣母女,賠禮道歉吧別忘了,咱們葉家可是有人在上海。”一姨太翻著白眼說著陰陽怪氣的話。
“一姐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上海又不是我在打而且三妹妹母女住在公共租界,日本軍隊不會打進去。”山口夏子臉上掛著淚辯解。
一姨太站起來,彎腰一口吐沫往山口夏子身上吐“我呸。”
剛剛回來洗刷干凈的山口夏子又被噴了滿臉,葉永昌暴怒,站起來甩了一姨太一個巴掌“你瘋了,你干什么”
一姨太的兒子,葉永昌的長子葉應章沖了過來擋在母親身前,一姨太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帶著哭腔怒吼“三妹母女就是籠子里的雞,眼睜睜地看著外頭的同類一群一群地被殺死。她恨不恨”
“你一個唱戲的,懂什么你給我閉嘴。”葉永昌怒斥一姨太。
“媽,怎么了”一姨太的女兒葉應漪下樓。
一姨太抹了抹臉上的淚,一手牽女兒一手牽兒子“應章、應漪,媽是個臭唱戲的,給人做小,可媽不愿意做漢奸的姨太太,也不想跟支持殺中國人的日本人做姐妹。你們要是不怕吃苦,就跟我走。媽就是討飯也養活你們。”
葉應章看了看父親,他回頭“媽,我跟您走。”
葉應漪也說“我也跟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