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月在信中寫得語焉不詳,盧照鄰卻不難從劉神威的表現中看出來,在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他已明白了安定公主對他到底是何種委托。
劉神威原本還聽著其他人的安排有些興致缺缺,現在忽然精神了起來,“我正想同公主說呢,那個農肥還真能用在”
像是想到了在場畢竟還有些不知內情的人,他之前的測試實驗也都是跑到更遠的山中去做的,并未讓人獲知,劉神威又快速止住了話茬,按捺住了自己有些激動的心情。
事實上連他自己都沒想到,這個已經被他確定了能用來消炎去腫,促成作物生長,輔助皮革鞣制的東西,居然也能如他當年將蔗糖用在炸藥中一般,真變成一種能引發激烈反應的原料。
在分出心神折騰其他東西的時候,劉神威原本還覺得,他是在讓自己不要因為炸藥研究走進了死胡同,讓自己的情緒放松一些,以便重新投入到研究之中,哪知道,他居然在誤打誤撞之間又走對了路。
或許這就是天意吧。畢竟,只有這里有著如此充裕的菱礦,給了他從中提煉出產物的機會
“總之,既然公主有請,我會盡快帶上足夠的東西出發的。不過不知道公主需要此物做什么”
這決定了他這次回去需要帶上多少東西。
回到中原就地取材,可就沒有此地這么方便了。
盧照鄰答道“公主說,是用在封禪路上的修路開道。”
一聽這話,饒是劉神威已告訴自己,他該當表現得再尋常一些,還是忍不住摩拳擦掌道“那好,勞煩盧主簿為我準備一艘大船吧。”
不知道為什么,盧照鄰忽然覺得自己有點頭疼。“你是說,要用一整艘的船來裝載你回去的東西”
“那倒也不是”劉神威思索了片刻,說道,“要不你還是給我兩艘吧,有些東西不適合放在一起運輸,一艘可能不夠。不過你放心,這些東西運到青州港口應該不會引起注意的。”
誰會在意一船硫磺硝石和一船農肥呢。
至于他的動靜會不會弄得太大,他相信安定公主在做出讓他回返中原決定的時候,就應該對此有過考量了。
執掌封禪先導隊伍、督辦開路這份責任很特殊,也應當會有一些他們遠在遼東不知道的主動權。
不過他將這話說得坦蕩,盧照鄰卻不敢真的如他所說完全放下心來。
大概是跟隨安定公主經歷了諸多事情的本能,和親眼見到過劉神威的炸爐天賦,讓他一聽到兩“船”這樣的數量,就覺眼前一黑。
他甚至覺得,公主留下的剩下幾個任務都沒那么麻煩了。
“其實我也不用這么擔心的,”盧照鄰一邊將信使送了出去,一邊安慰自己,“劉博士怎么說也是孫神醫的弟子,早年間他也是以救死扶傷為己任的,應該不會惹出什么麻煩事來。”
“你在說什么呢”王勃朝著盧照鄰問。
“啊沒事,我在說,不知道劉長史收到自己學生的信會是什么想法。”
李清月給泊汋這邊留守的眾人都各自安排了任務,沒道理會讓劉仁軌那邊能有空閑的機會。
除卻今年例行的政務委托,發展當地的駐兵數量與農事民生,還有那新增的信鴿豢養之外,還需勞煩劉仁軌再去當一回出使新羅的使者,將金法敏給邀請前往泰山,一并參與到封禪當中來。
王勃扯了扯嘴角“那你還不如想想,新羅王是什么想法。”
劉仁軌當年火燒海船之時的戰績,王勃也有所耳聞,他成為熊津大都督府長史,代替安定公主管轄百濟故地的種種表現,王勃身在泊汋也多有聽聞,想來這等人物也不會因為學生的接連升遷而失態,反而該當為自己能教出此等人物而覺自豪。
相比之下,新羅王就真是有點慘了。
希望他在啟程上路之前,能將自己的情緒給收拾完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