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月眉頭一挑,告狀道“阿耶,他太諂媚了,誰知道是不是在降低您的戒備之心,想要趁機謀求些什么。那我只能表現得比他更好了。”
李治掩唇輕咳了一聲“你這說的是什么話有你這個熊津大都督在側,他就算是真想做些什么我看也沒這個機會。至于他這個表現有無表演過重我看得出來。”
無論金法敏是因被大唐近年間的戰績所驚嚇,還是真想要做到臥薪嘗膽,故而在這泰山封禪的當口有今日表現,對李治來說都不是個壞事。
在這樣一個被李清月稱為“諂媚”的表現面前,倘若說李治此前還對那封國書有些疑慮,現在都已盡數拋在了腦后。
他有此等親赴洛陽相迎的表現,無異于是在進一步自降身價,也給其余參與封禪的他國使者以一番參考的標準
還有那“天皇天后”之稱,今日為不少洛陽百姓以及隨行官員聽到,或許
真能在封禪歸來后促成這個稱呼。
他的父親當年為諸蕃君長請為“天可汗”,他不便冒犯這個名號,倒是這“天皇”之稱,當真是氣勢雄渾,包攬四海,也合該落在李唐的君主身上。
至于這與天皇并稱的“天后”
皇后既已擔負起泰山封禪亞獻的重任,也理應有此盛名傳世。
更讓他倍覺欣慰的是,雖然太子在近日間的表現并不盡如人意,安定卻當真對得起她身上的高官厚爵、食邑兩千戶的待遇。
她在洛陽宮中做出的種種安排還在其次,更要緊的是,隨后自洛陽再度啟程后沿途經行之地,所見的官道平順與百姓夾道,都有別于前一半路程上的山中道路坎坷。
耳聞歡慶之聲,眼見繁盛之景,頭頂則已是漸入秋季的開闊明朗,李治甚至覺得自己身上的風疾癥狀都被緩解了不少。
當他在一個多月后抵達泰山腳下,邁步朝著奉高縣旁的行宮驛館走去之時,竟覺自有一番沉疴散去的精神抖擻。
這樣的好征兆在前,他便不必顧及其他了。
倒是隨同他一并往前走去的武媚娘,留意到了有些人異常的表現。
比如說,此前負責查驗兗州籌備情況的李敬玄。
他在上書查驗結果的時候,隱約還能從語氣里察覺出些對安定的控訴,可惜事實擺在眼前,也不容他昧著良心說瞎話。
安定親自前往洛陽迎駕,又在隨后一月有著諸般用心表現,比起李敬玄這等并未真正為封禪助力之人,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不知高出多少。
只要李敬玄不是個蠢貨,他就應該知道,現在他絕不能再對自己此前的想法舊事重提,除非他想做陛下敬告天地之前的
祭品。
在一眾為翹首以盼封禪到來的面容里,他便怎么看都有些面色難看。
但那又如何
武媚娘心中暗忖,這些人阻攔不住她以“太后配享祭地,不當由臣子來辦”的理由奪下封禪亞獻的位置,也攔不住她與安定在這朝堂上繼續坐穩大權在握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