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來安慰鼓勵女兒l的殷夫人忽然被她抓住了手:“阿娘,你跟我一起去吧?”
顏真定那雙平日里波瀾不驚的眼睛里,被冬日晴空之下的風吹開了一道波紋:“裴夫人母女因詩文之才被天后禮聘而去,是今日的佳話,若我母女一同參與遴選為官,是不是能成為另外的一出佳話?”
殷夫人:“這……”
這也未免太敢想了點!
可在天后臨朝,安定公主鎮國的事實面前,又憑什么不能多想呢?
這一支混在馬蹄聲里的清越鈴鐺,好像已提前催開了長安城中的春日信號。
在科舉與珠英學士選拔都要到來的備考中,就連太子更替的消息,都好像變成了沒有那么需要在意的事情。
除了……一個人。
……
李弘死死地握住了前來報信之人的手,將人拽到了病床之前,“你將話再說一次。”
信使訥訥:“我說……我說天皇陛下近日,改立了雍王李賢為太子。此事已在朝堂上過了明路,長安城中的京官都已知道了。”
“……襄王,您千萬保重身體。”
“襄王,哈。”李弘慘然一笑,松開了抓住了對方的手,“是啊,如今我是襄王,他是太子。”
如果說此前李賢還沒被立為太子的時候,李弘還在心中懷有一份希冀,覺得父親很有可能不會如此無情,他也還有被重新接回長安的機會,那么在今日的這條消息抵達之時,這個希望就已徹底破滅了。
也對,也對!
他忽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在匆匆捂住嘴的那塊絹帕被挪開之時,這信使一臉驚駭地看到,在白布之上,已有一片觸目驚心的血色!
“一個得了癆病的人,如何能做太子。”
李弘唇角的血色愈發濃重。
信使只覺冷汗已經爬上了脊背。
在李弘臉上浮現出的血色,根本不像是什么氣血充盈的表現,反而像是……像是回光返照。
他也后知后覺地想到,他在進來之前就已聽襄王妃說了,來到此地后不久,襄王便憂思郁結,病情加重,以至于發展到了癆瘵的地步!
李弘渾然不覺這信使的變色,癡癡地望向了北方,忽然厲聲高呼:“可阿耶啊,您是當真不要孩兒l了嗎?”
這一句話激烈得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下一刻,他便再難以阻擋住喉嚨里的鐵銹味,一口鮮血噴濺在了床前。
“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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