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又道:“此外,關于制舉選拔和珠英學士考核,我還有一件事想要向陛下求個許可。”
在這話說出的同時,那些儀仗之中的經幡恰好將辒辌車完全阻擋在了其中,也很快就會繼續消失在道路盡頭。
李治仿佛在這一刻方才意識到,今日的送葬已經將要走到尾聲,而那個被他期許有加的兒子,也即將完全走出他的視線,變成昭陵之上的一座墳塋。
他忽然眼前一陣陣地發黑,只憑借著本能對著身旁攙扶之人答道:“不必多說了,都由天后做主便是。”
他早已將糊名制舉取士和珠英學士進入前朝的事情全權托付給了天后來辦,根本無所謂這其中再有什么調整。
以武媚娘對于朝堂局勢的把控,
她也顯然不會做出什么容易引發動亂的大動作。
糊名已經是創舉了,多名女官進入前朝也已是開天辟地之事,其他的就算再有突破,又還能到什么地步呢?
但這件在劉仁軌和契苾何力話中的第二件要緊之事,卻顯然還能被辦得更特殊一些。
天后意圖在含元殿上當庭殿試制舉之中的佼佼者,以及……
珠英學士之中通過了考核之人!
“我到現在方才知道,為何天后要讓珠英學士的選拔考題,和制舉相仿了。”作為太子屬官的韋思謙在聽到這出消息的時候,不由面色一變。
此前剛剛看到這個規則的時候,太子還在說,這是為了不讓官場之中忽然涌入大批女官,造成失序的場面,考核標準從嚴,也不容易讓言官找到彈劾的機會,但今日看來,分明不是這樣的!
這是天后在為這些女官造勢!
她甚至在公布這條消息的同時,便將那些有資格參與殿試之人的答卷和制舉學子的答卷張貼在了一起,以示其中的選才公正之道。
如果說原本這朝堂之上只有寥寥數個標桿,還大多是依托于安定公主的門路才能有所成就的話,現在就顯然有了不小的變化。
若是不算選題自由的話,糊去姓名,誰也無法分清,這些未來的珠英學士在答卷上到底和那些新科進士之中的佼佼者區別在何處,其中的有幾份答卷已先一步被天后拿給有司看過,更是在針砭時弊上寫得更為詳盡。
何止是“無不及”,簡直就是“有過之”。
有這樣的事實擺在眼前,有誰能對天后的這等舉動做出駁斥?
總歸那些珠英學士很快就會真正站在朝堂之上的,現在只是稍稍提早了一點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呢。
目前最有壓力的,應該是那些才通過了制舉卷面考察的人。
而對于那些在珠英學士選拔中已有卓越表現的人來說,既然選擇了前來應試,就不必懼怕于這樣的同堂競技。
起碼當李清月遇到劉旋的時候,就覺她在邁步而來之際,分明很有一派高中之人的春風得意。
不過她畢竟有多年身處遼東的閱歷,在步入丹鳳門中的時候,就已拿出了穩健的表現。
只在看到李清月行到面前的時候,才在今日略顯嚴肅的表情里多出了一點笑意。
“不知道為什么,剛才看到大都護走過來的時候,我就想到了當年。轉眼一算,距離當年看到大都護策馬游街,居然已經過去了快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