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執看著桐木制的古琴,下手試著撥了兩下琴弦,音色潤澤如珠落玉盤,回響清幽,確實是好琴。
在場有人是音樂專業,看他動作就意識到,這個演員是真正懂琴的。
葉執懂這個也是拜穿書所賜,在他穿的第一本書里,雖然他修為資質在門派中都排不上號,但因為他是“修三代”,外加彈得一手好琴幸得宗主賞識。
那時候他還沒演幾章,先被彈琴折磨得痛不欲生。
從一個音樂小白到能彈會彈已經實屬不易,他還要比門派里專門修煉了幾十上百年的老頭們彈得都好。
已經記不清在多少個漫漫長夜里,他和系統相對無言,埋頭狂練,崩潰到恨不得讓他徒弟下一秒就把他殺了完事。
此時,葉執催眠完自己“我又穿書了,我是白無霽”,從浩瀚的曲庫中選了一首空靈中不失莊嚴的曲子,起手時暗示對戲演員可以開始了。
畫面未至,琴音先在場中流淌開來,讓所有人都呼吸一凝,仿佛來自上古的曲律中帶著千年風雪,有著攝人心魄的法力。
就在對戲演員也愣了的時候,琴音戛然而止,撫琴的仙尊緩緩抬眸,仿佛感受到骯臟的氣息,冰魄般的瞳仁中浮起一絲慍意。
上前的弟子也畏懼三分,低頭稟告“玉衡仙君,魔尊君岐現身山門之外,前來求戰。”
白無霽早已感知到,他與這位宿敵的恩怨已細數不清,就算他手里這把琴也認得對方的氣味。
他倏然起身將古琴收入袖中,面如凝霜“傳令下去,這戰書我接下了,讓他莫觸及我靈闕峰弟子半毫,我尚且留他一具尸首,若敢違背,我必焚盡他三魂七魄,讓他永無輪回。”
橫掃的寒氣讓他身旁長老也心神一震,竭力勸告道“不可,經前一役我門派已元氣大傷,仙障至今仍未修復完善,魔尊狡詐陰毒,此舉不過是為了引仙君出山,再將我宗門悉數覆滅。請玉衡仙君留于此主持大局,老身請命前去討伐君岐這個魔頭。”
其余長老們也紛紛請命,白無霽心中不忍,現在靈闕峰已只剩老弱病殘,他如何能安然立于高閣若要迎戰,又如何能眼看著身后亡師一生心血覆滅
試鏡的場中,葉執的內心如同被撕裂開一樣糾葛。尤其在聽到他徒弟已不顧勸阻帶傷只身迎戰時,他測過身,總是清冷沉靜的面龐上悲恨交織。
全場鴉雀無聲,圍觀的眾人感覺自己不是在看人演戲,而是被拽進了對方的故事里。
這不是演技的碾壓,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震撼。
誰都沒注意到有人過來低聲對導演說“楚總到了”,導演又在恍惚中起身,將什么人迎到了評委席。
試鏡仍在繼續,葉執手下琴音已變得凜然,布下星羅陣法抵御魔君,忽聞有人悲報。
“玉衡仙君青玄師兄被那魔頭重傷,已殞身山門外了”
聽聞愛徒的死訊,葉執倏地抬眼朝那人望去,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在他身后定住。
凝固在那個熟悉又陌生,有幾分錯愕地注視著自己的身影上。
楚見川他的第一個徒弟
只聽“砰”地一聲,他手下琴弦驟然繃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