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個學院的低聲議論此起彼伏之時,倏然一道靛藍色的身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寰宇閣門外。
他的動作太快也太輕,眾人絲毫沒有反應過來,就見這個身影閑庭信步般走過一眾學子的身邊,卻沒有被任何學子察覺到。
來者中年面貌,蓄山羊須,一身靛藍長衫,仿佛天然帶笑,瞧著頗為和善,見誰都樂樂呵呵的。
但剛才展露的一手足以見得此人功力非凡。
在場,除二十一位不曾識得此人的新晉學子外,余下幾位學長與學姐都神情微斂,行禮并尊敬道“學生見過徐先生。”
聽見這三個字,涿光了然。
徐鶴聲,太初學宮學監,亦是文宗教習,入世境強者。
據傳,徐鶴聲是天下文士之中最能打的。
這個傳言已經流傳了不短的時間,但因徐鶴聲多年不曾同人動手斗法,是真是假,到今日也無人能夠驗證。
天光正好,徐鶴聲瞧著新晉學子們,心情顯然也不錯。
“爭流會的規則,想來各院已經令人告訴你們了,我便不再多言。”徐鶴聲含笑的雙眼微微瞇起,山色隱約間晦暗一瞬。
“爭流爭流,須得破浪逐流,自當是立于潮頭者,方能爭得第一流。”
徐鶴聲溫聲細語地說著,全然一副溫文爾雅的文士做派,叫人瞧不出實力深淺“我只強調一點,爾等雖互為競爭對手,卻也是學宮同硯,乃是非同一般的緣分。爭流會允許諸位各顯神通,各展長處,不作過多限制,唯有一個要求不容觸犯。”
他目光掃過在場二十一位新晉學子,聲音微沉“決不允許傷人性命。”
山色變化莫測,方才還晴空明朗,眼下卻已細雨微朦。
細碎雨滴落在涿光手中剛分發下來的琉璃花上,襯得花瓣愈發晶瑩,仿佛只需合攏掌心便能碾碎。
“你打算掛在第幾層”一旁,江柳戳了戳涿光的肩膀,低聲詢問。
涿光仰頭,望向直入云間不見頂端的寰宇閣,一至十七層飛翹的檐角有雨滴滾落,細密如珠簾。
如此脆弱易碎,卻也如此美麗之物,自然是掛的越高越合襯。
涿光還沒回答,便聽見一道細微的聲響。
那細微的聲音在嘈雜人聲之中并不引人注目,可涿光卻聽得分明。
那是某種東西碎裂的聲音。
涿光當即側目望去,只見不遠處文宗的方向,文宗次席仇望舒手中的琉璃花突然碎裂。
花碎得過于突然,就連仇望舒自己都不曾意識到。
江柳和桑昱之察覺到涿光的動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同樣目露驚訝。
晶瑩清亮、如絲如縷的花瓣從仇望舒的指縫中曳下,化作一地琉璃碎屑。
仇望舒稍慢一步反應過來,手中捧著空空如也的花莖,怔愣片刻后才發出一聲急促的驚呼
“我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