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那叫喊聲看去,原本蹲滿了人的空地,被那叫聲喊得瞬間讓出了一大片地方。
那是一對長相相似的兄弟。
栽倒時,熬成糊糊的飯菜灑了他們一身,模樣很是狼狽。
不過說來也挺戲劇,前一秒哥哥還倒在弟弟的懷里,一聽到弟弟高喊“救命”,哥哥立馬睜開了眼,搖搖晃晃地要從他的身上起來。
大家似乎對這樣的叫喊聲習以為常了,瞥了他們一眼后,便繼續扒拉著盤子里的米飯。
“神經病啊,嚇死人了。”
女人回過頭嫌惡地瞪了他們一眼,從箱子里拿出了一包檳榔和一只三明治。
“淦,又他媽找事”
丟掉手里的煙頭,小頭目站起身快步朝哥倆走去,二話不說,朝那人的肩膀飛起一腳“又他媽裝病是不是想出去治好啊,老子送你去”
“濤哥,濤哥我錯了,我,我沒病,沒病”
倒地的男人眼神渙散,意識模糊不清,為了證明自己健康,他努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讓自己保持清醒,回道“我,我就是有點頭暈,吃點止疼藥就好了。”
隔得距離有點遠,明夏看不清那人的面孔,不過看他顫顫巍巍的身子,確實是不舒服的樣子。
“怎么不送他去醫院或者找個醫生來給他看看”明夏直白地問道。
享受著美味的荷官對視了一眼,淡淡地說“進了這兒誰也別想出去,況且這里也沒有醫生。”
那位叫姍姍的荷官上下打量她一番,手臂自然地搭在了椅背上“你們來的時候沒有做體檢嗎”
明夏點點頭,“做了。”
姍姍沒有再問下去,但從她的眼神中,明夏知道了她的意思
來這里的每個人都要體檢,確定沒有身體疾病才會被送來。出賣勞力的工廠可不需要病秧子,所以每個人都要絕對健康。
既然是絕對健康就不會有病,所以有什么不舒服那肯定是裝的。
一旁的女人跟著說道“別管他,這人隔三差五就要裝暈一次。說到底就是皮癢了,讓濤哥打一頓就好。”
這邊,女人的話音剛落,那邊,濤哥就從口袋里掏出指虎,熟練地套在了手上。
咚咚咚
那個叫濤哥的男人身形魁梧、出手狠毒,他只打男人的肋骨和脊骨,所以打出的每一拳都能聽到結實的悶響。
蜷縮在地上的男人沒有求饒,被打得次數多了,他知道求饒沒用,只能咬牙忍著。
一通發泄之后,濤哥仰起頭長舒了一口氣,隨后又變換嘴臉,從口袋里摸出了一板止疼藥一臉奸笑道“要幾顆”
廠區里,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是明碼標價,止痛藥也是按顆收費一顆一百。
抱著渾身痙攣的哥哥,弟弟伸手想買,卻被哥哥給拉了回來。
他們剛來廠區不久,還是最低級的“狗推”,每天做工十七八個小時到手不過三百塊。吃飯要錢、喝水要錢,還要留些錢等著月底打給家里
要是咬牙能忍過去,這藥也不是非買不可。
“我買一顆。”
在那一群糙漢中,倏地傳出一個溫柔卻堅定的女聲。
踱著步子朝他們走來,明夏從口袋里的一沓錢中抽出一張,遞到了濤哥的面前“我替他買一顆。”
濤哥扭過頭驚訝地瞧了眼靳昆。
靳昆看人的眼光向來是很準的,怎么這次會帶回來一個這么不懂規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