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申時末,韓臨淵裹著一身風雪,從外城縱馬回了內京,頂著細雪,面都冰的發白,手腳僵木的回了韓府。
他下馬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蕭言暮,但是他才剛一下馬,便瞧見在門口等了許久的管家嬤嬤迎上來,一路給他拍打身上的雪。
“大爺這是一路跑回來的哎呦遭的罪喲。”管家嬤嬤一臉疼惜,但話還沒說完,便聽韓臨淵急問“言暮呢可還做了什么”
他怕他不在的時候,言暮做一些傷害自己的事。
“大夫人就在臥房呢,未曾做什么。”管家嬤嬤一路隨著韓臨淵疾步走向臥房,而到了淺香院門口,韓臨淵竟有些不敢進去。
平日里在外端方自矜、行事有度的八尺男兒,此刻竟顯得無措,一張被凍的青白的面容上帶著幾分不安,近似于求助一般望著管家嬤嬤,問道“嬤嬤,言暮要與我和離,我我該怎么辦”
管家嬤嬤頓時心疼極了。
她幾乎是咬著牙說道“大爺,您何須這般小心翼翼那蕭言暮不過一介孤女,離了韓府,她還能做什么說和離,不如說是嚇唬您的,不過是想叫您與那外面的女人斷了的手段她怎么會真的與您和離呢”
韓臨淵混亂的心緒終于定了幾分。
沒錯,言暮那么愛他,怎么可能真的與他和離不過是女人爭風吃醋的手段罷了。
他只要把那個女人處理干凈,言暮肯定會原諒他的。
而一旁的嬤嬤還在偷偷上眼藥“您素日里便是對她太好了,她才會如此囂張,拿和離的事情威脅您您想想,她和離了,還會有比您更好的人要她嗎您若是和離了,外面多少姑娘等著嫁您呢”
“您瞧瞧,外面那些大爺,您的那些同僚,誰不是有三四房妻妾您給她吃穿用度,叫她端坐韓府,她卻連個孩子都未曾生下您哪有什么對不起她的呢要老奴說,您便該磋一磋夫人這個性子,誰家宅院里的男人要單聽個女人的話呢傳出去都叫人笑話。”
韓臨淵卻不想聽這些。
他擺了擺手,只心酸道“是我背誓,她怪我也是應當的。”
說完,他便在管家嬤嬤恨鐵不成鋼的目光中進了淺香院。
淺香院中栽滿了紅色梅,雪落梅花上,冷香隨風來,韓臨淵踏著被清掃的干干凈凈的青石板,快步入了淺香院的冬廂房。
廂房分內外間,冬日里都燒著地龍,外間還燒著火爐,用以給丫鬟和外來客暖身,免得裹著寒氣進去,沖了里面的貴人。
韓臨淵在外間烘暖了身子才進內間。
內間極大,中間以一套珠簾隔斷,迎面便能看見一套矮桌,左側擺著幾排衣柜,右側擺著潔面的黃花梨木架,入了珠簾,其內是一套千斤拔步床,右側靠窗處擺著一矮塌,此時,蕭言暮就靠在矮塌上而坐。
聽見動靜,蕭言暮轉而看向他。
屋內燒著熱熱的地龍,可蕭言暮卻像是一捧永遠熱不起來的雪,眉目間滿是冰冷的神色,見到了韓臨淵的臉,蕭言暮要開口說話,卻被韓臨淵搶白。
他怕從蕭言暮口中聽到“和離”二字,所以他搶先說道“言暮,那懷了我孩兒的女人只是我酒醉后的一場誤會,我留下她,只是因為她懷了孩子,并非是我有二心,我從始至終都只愛你一個人。”
“我已知錯了,那個女人我會處理掉,我以后,永生不會再尋旁人,你莫要與我分開,可好”
說到最后,韓臨淵一貫沉靜肅然的面上竟浮現出幾分哀求的模樣。
蕭言暮掃了他一眼,恍然間明白了。
定是她寫和離書時,叫人瞧見了,有人去給韓臨淵通風報信了。
她在這蕭府,連個真正的貼心人都沒有,被人背后報信也正常。
“言暮”見蕭言暮不說話,韓臨淵一步步走來,似是想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