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
換過衣服,從舞蹈團一樓的門口出來,裴茉上了一輛黑色轎車。
司機周叔和藹地看向后座,“小姐今天累了吧,老爺讓阿姨做了你喜歡的菜,就等你回老宅呢。”
“不累。”裴茉有個預感,隨即問“大伯怎么今天突然讓我回去吃飯”
周二下午沒課,她一向用這時間來練舞,大伯是知道的,也從來不叫她這天回去,怕耽誤她練習。
周叔回身開車,聲音有笑“是老爺那位好友江老先生前幾日回國了,這剛安頓下來,說明天要過來與老爺敘敘舊,十幾年沒見了,也想見見小姐。”
裴茉哦了聲,“原來是江伯伯要來。”
果然是她猜想的。
“那,江伯伯的外孫也會來嗎”她又問。
周叔“會來。”
裴茉低低哦了聲。
既然躲不掉,那就見吧。
大伯答應了不勉強她,和江家那位的娃娃親,就是當年隨口一談,不作數的,現在也無非是老人家想給晚輩牽個線。
裴家和江家的情況也不需要聯姻,靠著兩家這份世交的感情,生意上的互利也可以一直維持。
而且,聽說那位江家外孫比她大幾歲,但年紀輕輕就執掌整個江氏,在國外期間經手一個集團難辦的并購案,干脆利落地就給解決了。
雖然江老先生還在位,但這位外孫幾乎是江氏內定的繼承人。
年輕沉穩,很有魄力。
這些她倒是不感興趣,只是大伯總在她耳邊夸。
這樣的人,應該也不喜歡被迫和陌生人訂婚吧。
想起來,聽說過這位江家外孫這么久,裴茉連他的名字和長相都不知道。
因為她每次都扯開話題。
周叔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后座低眉的小姑娘,才剛二十出頭,正是自由隨性的年紀,不喜歡被家長安排相親很正常。
周叔笑著開口“不管對方有多好,小姐要是不樂意,老爺也是不會同意的,老爺也一定希望,小姐可以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喜歡的人。
這幾個字落進耳朵里,裴茉的心臟像是被捏了一下,酸澀細微的痛感從心口傳到指尖,她不由得蜷了蜷手指。
外面天色漸暗,天空一片青灰色,路邊亮起暖黃色的燈光,晃過視線。
裴茉輕聲跟周叔笑“嗯。”
車子行駛半小時,行進景山公館的裴家老宅。
進到屋子里,管家惠姨接過她隨身的包包,“小姐回來了,老爺在餐廳呢。”
裴茉跟惠姨笑了下,繞過一面木雕隔斷,小跑去餐廳。
一位花白發的慈藹老人已經等在餐桌邊。
她拉開椅子,聲音清甜“大伯怎么沒先吃我又不是客人,不用等我。”
裴松明揭開湯盅,給她盛一碗花膠雞湯,眼角的笑紋明顯“看不見小茉茉,大伯沒胃口呀。”
裴松明比裴茉的爸爸年長二十歲,裴茉又生的晚,人年紀不大,但輩分不小,雖然和裴松明是伯侄關系,感情和年紀上更像爺爺和孫女。
裴茉接過瓷碗,抿了一小口湯,主動提起“大伯,聽說明天江伯伯要過來是么。”
“對,你江伯伯的外孫也來。”
“哦,那我該怎么稱呼他”她手托腮,幾分隨意地道“按輩分來說,我應該算是他的姑姑輩,和小池一樣叫他侄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