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于醒了
一句很簡單的話,由五個簡單的字組成,沒什么特殊。
是的,沒什么特殊的如果它不是用那個早已消失的夢境世界的語言說出來的話。
我第一次與我的幻想朋友見面還是在很小的時候,大概是五六歲的樣子。
他比我要大一些,也高一些。
就像童話故事里掉進兔子洞的愛麗絲,我掉進了夢的世界,一個人走在陌生的街道上。
我遇到了很多人,遇到了很多比兩個我還高的大人。
他們說著我聽不懂的語言。
他們停在我面前,圍著我,對我說著我聽不懂的話。
我很害怕,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于是,我逃跑了。
我應該跑的很快吧,沒有人追上來。
直到跑不動了,我才停下來,然后發現我來到了一片殘破的圍墻邊,墻外是像怪獸一樣呼嘯著,遮天蔽日的陰云和颶風。
在那里,我遇到了我的幻想朋友。
他拿著一塊彩色的石頭,在石板上畫畫云朵、天空、飛鳥、彩虹。
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
他笑了,也說著我聽不懂的話。
他走到我面前,把石板和石頭遞給了我。
我接過石板,學著他的樣子趴在一塊石頭上,拿起石頭畫著在幼兒園學過的簡筆畫。
蝴蝶、小花、小草、還有一只小鳥
畫上已經有一只鳥了,但我還是畫了一只我很喜歡畫小鳥,因為媽媽說我的名字就是一只自由的小鳥。
畫完了,我把石板還給他,他接過石板笑了,又說著我聽不懂的話。
我看著他,突然想起媽媽在我剛上幼兒園時教我的,向小朋友們介紹自己的方式。
于是,我用手指著石板上的小鳥,又指著自己,說
“飛鳥”
飛鳥,我的名字。
他看看石板上的小鳥,又看看我,臉上一直掛著笑。
他說“小鳥”
直到后來,我跟著他學會了夢境世界的語言,他才知道我的名字是飛鳥。但他還是喜歡叫我小鳥直到死去的那一刻。
死去的記憶又開始攻擊我。
我想坐起來,我想掀開被子坐起來。
腦袋痛的快要裂開,頭痛喉嚨痛腳痛手痛臉也痛,火燒一樣痛,身上沒有不痛的地方。
我用盡全身了也只能轉動脖子和眼睛,別說掀開被子了,連把手抬起來都做不到,稍微動一下腦袋就好像有人在拿錘子邦邦敲。
我好像開始耳鳴了,視野也變得模糊,整個世界好像都在旋轉。我被火烤出了汗,很熱,布料全部黏在身上了。
但我要坐起來,我要掀開被子坐起來。
你終于醒了
好像隔了一輩子才再次聽到的語言,做夢才能聽到的語言。
我又夢到了這個世界。
我用力掙扎著,一條蟲子在蛹里面蠕動的時候估計就是這種感受。
我終于爬出了被窩,然后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真的很重,我趴著落地,額頭和鼻子撞到地板上,很痛。
鼻腔很熱,里面涌出了一股熱流。
有人托著我的腋下,把我扶了起來。
“哇啊啊啊你還好嗎”他用我熟悉又陌生的語言吱哇亂叫著,“老爹老媽誰都好快來個人幫忙啊啊啊”
混亂的腳步聲,嘎吱作響的木門開合聲,我被人抱了起來,重新放到床上用被子裹好。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爬出來的,我要出去。
我抽出一只手,又被另一個人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