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隱斂回思緒,平淡回答“野獸所傷,并無大礙。”
東宮內還有野獸嗎
江螢愈發錯愕,正猶豫著是否還要啟唇詢問,槅扇卻又被人輕輕叩響。
容隱道“進來。”
話音落,一名年長些的嬤嬤便從廊上進來。
她將手里的木匣放在兩人面前的長案上,笑著回稟道“這些東西是成婚時都要備著的。兩位貴人瞧著用便是。”
嬤嬤說完,便躬身退下。
槅扇掩上時,容隱亦將她發間最后一支金簪取下。
烏發散落,江螢終是得到久違的自由。
她微松了口氣,輕挪了挪酸麻的頸,微側過臉將目光落在新送來的木匣上,稍頃還是忍不住好奇去問容隱“這里面裝的是什么”
容隱視線微頓,沒有正面回答。
他抬手,將木匣遞向她。
江螢伸手接過。
她抬起眼簾看向容隱,見他沒有要阻止的意思,便抬手將眼前的木匣打開。
匣內分有兩層。
面上的一層里放著一壺酒,兩盞金杯,一盒
香膏,還有一瓶瞧著像是香藥的物件。
“合巹酒適才不是方用過”
江螢微微不解。
但既然物件都送到面前,她還是將酒壺與金杯從木匣里取出,放在面前的長案上,嘗試著斟出兩盞。
琥珀色的酒液流水般傾入杯中。
濃香,甘醇,彌漫著果實成熟發酵后的糜甜味道。
果酒清甜,并不醉人。
江螢便試著遞給容隱一盞“殿下要飲酒嗎”
容隱伸手接過,卻未飲。
江螢也端起酒盞,目光落在盞中澄澈的酒液間。
她想,既然是宮中送來的酒,應當自有它的意義。
她將酒盞遞到唇畔。
容隱斂眉,隔袖握住她的手腕。
他道“這是宮中暖情的酒。”
江螢明眸微睜。
頃刻間,她似也明白過來,那盒香膏,那些香藥的作用。
應當都是類似于西暖閣中的熏香。
初次來東宮時,那些旖旎紊亂的畫面又驀地回到腦海。
江螢面頰滾燙,急忙將手里的酒盞擱下。
那只木匣也被她狼狽合攏,挪到離自己最遠的長案一角。
容隱執杯看她。
杯中琥珀色的酒液輕漾,彼此的倒影支離破碎。
其實,若沒有西暖閣中的熏香,江螢并不會選擇嫁入東宮。
這原本,便是一場錯誤。
容隱垂落眼簾,將手中的杯盞擱下。
“孤要先回席間待客。若是疲累,可先行休憩。”
他行至垂落的紅幔前,修長冷白的手指撩起幔帳。
金色的鸞鳥停留在他的指尖,又隨著他的語聲如天光紛落。
他道“你不必等孤。”
紅幔深垂,將他的背影湮沒在光影支離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