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她也沒有了用膳的心思。
遂放下手里的烏梅湯站起身來。
步履方抬,皓腕卻被輕輕握住。
江螢微愣,順著他的力度半轉過身來。
敞開的長窗間散下日光如金。
容隱逆光獨坐在那張古舊的圈椅上。
他眼底心緒微瀾,似不解自己為何會做出這等舉動。
但他最終沒有松開她的手腕。
短暫的沉寂后,他微抬眼睫,低聲詢問她“般般,你愿與孤同去嗎”
江螢輕怔。
她站在原地,而夏風自她的身后吹來。
將她散落的幾縷烏發吹向他。
頃刻的離神后,江螢莞爾輕聲“若是殿下不嫌臣妾麻煩。”
等到晌午最熱的時辰過去后,江螢便回到東宮,開始整理要帶去永州的行裝。
永州安定,物資豐足。
很多東西都不必特地帶去。
如今要整理出來的,也就是些常用的物件。
連翹與茯苓兩人忙前忙后地幫著她清點。
又幫著她將現有的衣裳與首飾都整理出來,好讓她選出要帶去永州的那些。
在整理到江螢陪嫁的物件時。
茯苓輕咦了聲“這件首飾也是太子妃的嗎奴婢怎么從未見過”
江螢此刻正在紙上列著清單。
聞言也抬首看向她。
茯苓手里端著錦匣,匣中單獨放著只通體潤透,緋如珊瑚的紅玉鐲子。
恰是她新嫁入東宮時,皇后娘娘賜給她的那只。
據說是皇后的陪嫁。
“先收起來吧。”江螢連忙擱筆,想趴在眼前的雪玉抱起“這是皇后娘娘賜的鐲子,可千萬別弄碎了。”
茯苓聞言也是緊張。
她輕應了聲,便忙拿著錦匣往箱籠前去。
尚未來得及放好,便聽見宦官的通傳聲傳來。
“太子殿下到”
繼而懸掛在槅扇前的湘妃竹簾被卷起。
容隱自外間歸來。
茯苓與連翹也急忙停住手里的動作。
俯身向容隱行禮。
容隱淡聲讓起,視線卻也停留在茯苓手中的錦匣上。
他的目光微頓,又側首問江螢“般般最近戴過這只玉鐲”
江螢輕輕搖頭“當時殿下讓臣妾收起,臣妾便始終放在嫁妝里。也就是今日清點的時候,方整理了出來。”
她忐忑道“是有什么不妥嗎”
容隱并沒有給出準確的答復。
他的視線落在她懷中不安分的雪玉上。
略微停留后,便向她攤開掌心“不曾,只是留在般般這,雪玉總是虎視眈眈。”
他緩聲道“還是孤替般般收著吧。”
江螢點頭,從茯苓手中接過錦匣交到容隱手里“那便交由殿下保管。”
容隱將錦匣合攏,語聲仍是溫和“般般可繼續清點行裝。待孤將幾張緊急的公文處置完后,會來寢殿與你用膳。”
江螢輕應。
帶著侍女送他至廊上。
容隱自游廊回到他的書房。
但卻并未處置公文,而是對守在門前的段宏道“去請李太醫過來。”
段宏比手應是。
一刻也不耽擱地去城北請人。
不到半個時辰,李太醫便提著醫箱,跟著段宏匆匆進來。
“草民來遲,不知殿下有何吩咐”李太醫俯身下拜。
容隱抬手虛扶起他“太醫不必多禮。”
他將放在案首的錦匣親手遞與他“孤新得了只玉鐲。想請李太醫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