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翟的瞎子裝得很到位,那人已經伸出了手來,但安翟并沒有接住,而是跟著伸手,停在了二人中間,等著那人將自己的手移過來放在了安翟手上。安翟卻將那人之手輕輕甩開,翹著嘴角笑道:“先頭后手乃為正道,先手后頭實為旁道,先生,還請將貴頭顱移來。”
那人皺了下眉頭,稍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將身子向前移了移,把腦袋湊到了安翟的手邊。安翟摸索到了那人的腦袋,自上而下,認真揉摸。
“先生可是臘月生人?”安翟慢條斯理,拖著腔問道。聲音雖然仍舊稚嫩,但口吻中卻不乏大家風范。
那人明顯一驚,睜開眼看了下眼前的安翟,道:“確是臘月。”
“先生出生時受難不小啊!”
那人又是一驚,張了張嘴,卻沒答話。
“自小就沒了娘,苦命啊!”
那人再是一驚,面上已有敬佩之意。
“先生來這兒已有數年,卻始終未曾得志,空有一身本事,卻做著最底層營生,實在是憾事一件。”
那人不顧自己的腦袋還在對方的手上,非得以點頭來表示自己內心中的認可。
“將左手取來。”安翟摸完了那人的腦袋,再次攤開了手。
那人迫不及待地將左手交給了安翟。
“先生它骨均不顯,唯有魚骨與生來……”安翟搖頭晃腦,就差再捋上一把胡子了。
那人脫口問道:“怎講?”
安翟慢慢悠悠道:“此骨生來喜歡游,穿洲過府無止休,一生勞碌無祖業,晚年衣食總無憂。先生幼年苦命,青年可自食其力,至中年便可有所作為,到了晚年,必是家況殷實,兒孫滿堂。”
那人靜呆了片刻,呼吸逐漸急促,末了,深吸了一口氣后,沖著安翟抱起了雙拳,“小先生真是個神算子啊!”感慨過后,便要掏錢,先放下了一枚25美分的硬幣,稍愣一下后,又撿了一個十美分的硬幣放在了紙板旁。然后站起身來,道:“明日我帶些工友來,不知在哪里能找得到小先生?”
安翟微微搖頭,道:“一切隨緣,緣在,天邊即是眼前,無緣,即便眼前卻也遠在天邊。”
那人又是一愣,然后露出笑容來,再沖著安翟抱了下拳,轉身去了,那腳步,分明比來時輕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