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濱沒讓羅獵把話說完,道:“我知道,這不符合你的個性,你啊,在思維習慣和處事原則上跟我相近,但在個性上,卻更像阿彪。假若我要跟阿彪說了剛才的話,他的反應只會比你更加激烈。可是啊,羅獵,濱哥確實需要這么一個人,他能夠以大局為重,能夠隱忍下來,甚至還要背負著孬種慫貨的罵名,為的只是當局面陷入最危急的時刻,他能夠挺身而出,收拾殘局,并反敗為勝!”
羅獵道:“這個任務由老呂大哥來擔任不是更加合適嗎?”
曹濱笑了下,道:“論經驗,你老呂大哥確實要比你豐富一些,論人脈,你老呂大哥一樣要比你廣泛一些,可是,你老呂大哥卻有著一個致命的缺陷,他在遇到事情的時候,總是猶豫不決,不夠殺伐果敢。如果萬一出現了我所擔心的局面,他將會是你的一個好幫手,但絕不是能夠挺身而出收拾殘局并反敗為勝的那種人。”
羅獵道:“那堂口就沒有別的弟兄適合擔當這個任務了么?”
曹濱從懷中摸出了一支雪茄,迎著山風劃著了火柴點上了雪茄,深抽了一口后重重地吐了口氣,道:“我給你五分鐘的時間來考慮這個問題,你接還是不接,最終我都會尊重你的意見,我想提醒你的是,羅獵,別忘了總堂主叮囑我而我又轉送給你的那句話,只有看得遠,才能行得久。”
羅獵懂得,曹濱的這種安排確實是看得遠,在一場毫無把握卻又不得不戰的較量前,做好最壞的打算以及應對并非多余,而是必須。羅獵同時也很清楚,曹濱如此計劃,并不是有意在保全他,而是因為放眼整個安良堂,再也找不到比他更為適合擔當這個任務的人選。
呂堯老了,不單是年紀上老了,心態上同樣也是老了,不夠殺伐果敢的缺陷只是他不適合擔當這項任務的原因之一,更大的問題是他那日益漸老的心態已經使得他再也沒有了當年的斗志。再看堂口其他大字輩弟兄,雖然單個拿出來都可以獨擋一面,但長期養成的對濱哥彪哥的依賴習慣,卻使得他們的思維模式已然固定,在面臨絕對困境面前必然會失去方寸。
掰著手指算了算去,羅獵也不得不承認,能被曹濱所依靠的人,除了他之外,竟然沒有第二個選擇。
“濱哥,不用五分鐘那么久,我現在就可以做出決定。”做決定的過程是艱難的,但決定做出后,說出口時,羅獵的臉上卻洋溢著笑容:“我答應你,待處決了耿漢之后,我便暫時離開安良堂。”
曹濱很是欣慰,點頭應道:“你長大了,也成熟了,能笑著做出這樣的決定實在是不容易。”
羅獵道:“但我并不完全同意你的安排,玻璃廠的地址就在安良堂旁邊不遠處,雖然形式上可以脫離安良堂,但實質上并不能達到將我隱藏起來的目的,我想回趟紐約,把沒學透徹的催眠術和讀心術再加強一下,順便也能照顧一下紐約的顧先生。”
曹濱露出了會心的笑容來,道:“很好,你看的比濱哥還要遠。”曹濱擼下了戴在右手食指上的一枚戒指,交到了羅獵手上:“這是金山安良堂的堂主信物,二十一年前,總堂主將它戴在了我的手上,今天我傳給你,一旦我出了什么意外,立刻回來接任堂主之位!”
羅獵將戒指戴在了自己的右手食指上,就像是專門定制一般,大小剛好合適。“濱哥,我去了紐約,可以去拜見一下總堂主么?”
曹濱點頭笑道:“當然可以。其實你在紐約的時候,總堂主就見過你了,不過,那時候你還是環球大馬戲團的一名演員,總堂主也只能在觀眾席上看你在舞臺上表演節目,他多次跟我說起過你,他很喜歡你,如果你能去看他,他一定會很高興。”
羅獵又問道:“如果我去了紐約,怎么和這邊保持聯系呢?”
曹濱道:“不到萬不得已,你絕不可以提前露面,顧先生那邊會有人跟你保持聯絡,該你歸來的時候自然有人會通知你。”
羅獵輕嘆一聲,愣了愣神后,忽地笑開了,道:“濱哥,這個話題好沉重,咱們兩個就像是訣別一般,我很難接受。咱們還是換個話題吧,耿漢的事情,該如何解決?就這么僵持下去嗎?我感覺,他是絕對不會說出玉璽的下落的。”
曹濱抽了口雪茄,回道:“說實話,我對什么國運龍脈一說根本不信,有那枚玉璽在,大清朝要亡,沒有了那枚玉璽,大清朝同樣要亡,它能起到的作用,無非是推波助瀾而已,并不能起到根本性的作用。看看吧,看今天西蒙能不能將他拿下,若是不能,那就趁早結果了他,也了卻了你的一樁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