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瑕扯了扯嘴角,并不接這話,只牽著韁繩,目視前方。
待行至預訂的那家酒樓,他緩緩抬頭,朝那扇半掩的花窗看去。
花窗后,白蘋笑道“娘子快看,郎君在看你呢”
冬絮也連忙遞上一籃子花“娘子快些,挑一枝花丟給郎君”
沈玉嬌昨日剛出月子,第一次出門放風,便是看自家郎婿的紅袍游街,心底自也是滿滿的歡喜與一種與有榮焉的驕傲。
夫妻一體,裴瑕的風光,也是她這個妻子的體面。
眼見婢子們興高采烈催著,沈玉嬌也不好煞風景,紅著臉挑了枝粉嫩嫩的芍藥,便探出半個腦袋,看準裴瑕經過的時間,朝他丟了過去。
“哎呀,有點偏了”
她懊喪一聲,卻見裴瑕攥緊馬繩,勁腰后仰,長臂一伸,便穩穩當當將那朵芍藥攥在手中。
“哇”
雅間里和大街上,眾人都為方才那矯健颯爽的風姿所驚艷。
又見那始終清冷無波、不接受任何鮮花香囊的探花郎,接住芍藥后,抬手便簪在他的烏紗帽檐。
那雙狹長鳳眸微挑,滉漾著毫不掩飾的歡喜笑意,朝斜上方的花窗乜去一眼,也不知看到什么,嘴角的弧度也更深了。
探花郎笑起來可真好看啊
百姓們不約而同地想,又不禁好奇,那花窗后是什么人,竟得探花郎如此青睞。
“娘子,郎君簪上了你的花”
“方才郎君下腰接花那一下,實在是颯爽利落”
白蘋和冬絮倆婢子也都被裴瑕接花的剎那,驚艷不已,滿臉激動地在沈玉嬌耳側嘰嘰喳喳。
沈玉嬌坐在窗邊,想到裴瑕抬手簪花時,直勾勾朝自己投來的那一眼,心口砰砰亂跳。
那眼中的笑意,是少見的肆意張揚,又透著一種毫不掩飾的偏愛。
偏愛
沈玉嬌抬手拍了拍自己發燙的雙頰,定是周遭的氣氛太濃烈,叫她都產生錯覺了。
裴瑕他怎么會
愛她呢。
便是有愛,也是丈夫對妻子的敬愛,而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種愛。
沈玉嬌啊沈玉嬌,新婚燕爾少不更事,芳心錯付也就罷了。現下孩子都有了,
可不許再自作多情,自尋煩惱了。
街上鑼鼓聲仍在喧鬧。
另一處的臨街雅間內,一襲緋紫色裙衫的錦華長公主坐在輕絹錦屏后,優哉游哉看向大街上輕裘寶馬的翩翩佳公子,紅唇輕揚,“壽安眼光挺不錯的,這個裴守真,的確生著一張招女人喜歡的好臉。”
身后的大宮女聞言,不敢接話。
壽安公主為何要遠嫁南詔,旁人不知,她跟在長公主身旁,卻是心知肚明。
“可惜了,有家室,還是個情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