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探頭要去看,沈玉嬌忙擦了淚,將手中信紙折了起來“沒什么,就是些家常瑣事罷了。”
再次仰起臉,她朝謝無陵輕笑一下“多謝你將這封信帶回。”
謝無陵對上她蒙著淚意的黑眸,薄唇抿了抿,道“夫人不必這般客氣。”
李氏對于謝無陵這個人的觀感也很復雜。
她既感激這個男人曾救過女兒與外孫,但又對他那些失禮逾矩的心思感到不滿。可偏偏這個人命硬、運道又好,扶搖直上,如今竟成了燕北重將,聽說此次擊潰戎狄,他居功至偉,陛下有意封他一個侯爵之位。
這樣年輕的侯爺,又尚未娶妻,哪怕出身卑賤,長安城里仍有不少人家想將女兒嫁給他。
可是李氏看這謝無陵對自家女兒那眼神,可算不上清白。
寡婦門前是非多。
如今女婿尸骨未寒,女兒遭遇如此大的變故,李氏決不許再出現其他不利變故。
“謝將軍將我女婿遺物如數帶回,我等感激不盡。只是府上新喪,還有許多事務要忙,恐怕無暇招待謝將軍。”
李氏微笑下著逐客令。
謝無陵這人懟天懟地懟皇帝,但對著沈玉嬌的生母,整個人也變得老實客氣“伯母說的是。不過,我還有件事,想與夫人單獨聊聊。”
李氏嘴角笑意僵住。
聊聊,還單獨
“謝將軍,這恐怕于禮不合。”
謝無陵以拳抵唇,輕咳一聲“我知道,但這事很重要。”
李氏面色更沉了,心頭暗想,這人莫不是想趁虛而入,忽悠著玉娘跟他好了
雖說本朝寡婦改嫁的不少,可大都是民間婦人,高門婦人鮮少改嫁,便是有那一兩個,也都非嫡非長,或是膝下無子。
可自家玉娘,是裴氏嫡系宗婦,膝下育有一子,丈夫又是為國捐軀的英烈。
這種情況改嫁,于名聲、于地位,都是百害而無一利。
倒不如踏踏實實將孩子養大,沒準還能得個節婦旌表,也能與守真一起流芳百世,后世人也贊一句“伉儷情深”、“神仙眷侶”。
且在李氏心里,再沒比裴守真更好的女婿了。
想到英年早逝的女婿,李氏抬袖擦了擦眼角的濕意,再看面前威嚴凜冽的高大武將,道“若是重要的事,那我屏退下人,謝將軍與我們母女直言便是。”
謝無陵卻
是堅持“還請伯母見諒,此事涉及機要,不可為外人道。”
李氏皺眉,心道這人還真是,明明他才是最大的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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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你先帶人出去吧。”沈玉嬌輕輕開口。
李氏俯身湊她耳邊“你名聲不要了別胡鬧。”
沈玉嬌看了眼謝無陵,而后低聲道“母親,最多一炷香。煩勞您在外費些心。”
她都這樣說了,李氏還能怎么辦。
只能壓下心底那陣不虞,帶著婢女們離開,又守在門外,厲聲敲打了一陣。
屋內。
沈玉嬌仍坐在原位,那雙哭得有些泛紅的眼睛看向謝無陵,嗓音是平靜的喑啞“還有什么事,現在可以說了。”
沒了外人,謝無陵也如解了束縛,望著她道“你現下身體可有好些”
沈玉嬌道“沒什么大礙,再吃兩副藥就好了。”
“那就好。”謝無陵道“那日真的差點將我的魂兒都嚇飛了。”
沈玉嬌垂了垂鴉黑眼睫。
醒來后,白蘋與她說過,幸好謝無陵眼疾手快抱住她,否則定要栽在地上。
謝無陵本還想將她抱回院里,被白蘋及時攔下,暫時扶到偏廳的美人榻上,待大夫來看過后,才由仆婦抬了回去。
“那日,也多謝你了。”沈玉嬌道。
“都說了你不必與我這般客氣。”
謝無陵看著她,年紀輕輕,眉眼憔悴,如一朵被抽了精氣的花兒,蔫噠噠的,叫他難受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