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啟正正經經地行禮“稟先生,啟聽了,也有明白的,也有不甚明白的,等回去仔細琢磨了,改日再來時,稟與先生聽,請先生指教。”
鄒子笑容慈祥,用手撫過他的肩頭“善老夫等著公孫。”
鄒子又對俞嬴和魯國質子嘆息“看到公孫,知吾道后繼有人,老夫心中很是欣慰。”
看著鄒子的樣子,俞嬴微笑,實在是鄒子這么多學生里沒有啟這么小的。啟又是這個身份,他不用有什么高深見解,只要守禮好學,便足夠好了。啟其實在學問上頗有些天賦,在他這個年紀,有些見解也很是可觀,但俞嬴囑咐他藏拙就怕萬一老叟替他宣揚太過,招來麻煩。這里畢竟是臨淄。
鄒子看一眼學宮大門,回頭對俞嬴幾人和親傳弟子們道“那位相邦淡而不厭,簡而文,溫而理,倒頗有些謙謙君子的樣子。”3
俞嬴微笑,謙謙君子原來鄒子跟自己一樣,看人都是看臉的嗎
辭別了鄒子出去,來接他們的令翊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眾賢者來了臨淄,就像從前與公孫啟說的,俞嬴常常帶他來聽諸子講學,與眾士人交游。最近令翊認得幾個研習兵家的士人,常在一起討論兵法,偶爾還一起騎射,故而對俞嬴和公孫啟,他有時候全程
陪同,有時候只是接送。
魯國質子對俞嬴等笑道“鄒子說齊相有謙謙君子之風,文也這么覺得。若齊侯也如此,咱們還有什么憂慮的呢。”
俞嬴只笑一下,魯國質子年紀不很大,大概也沒怎么打聽過田向,不知道他是怎么攻伐宋國、拔宋城池的,不知道他與魏對戰阿澤時殺了多少魏軍,也不知道從前他對呂齊舊臣的手段,關鍵這事能不當著令翊說嗎
果然
令翊看他們“今日齊相來了”
魯國質子點頭“來聽鄒子講學。”
俞嬴笑著招呼大家上車。
令翊瞥她一眼。公孫啟安慰地拍拍他的袖子。
俞嬴與魯國質子客氣一句,當先鉆進自己的車里她倒不是心虛,主要是看不得令翊那有點醋有點撒嬌的樣子,俞嬴怕自己忍不住會哄他。
時日不多,魯國質子就不得來聽諸子講學,更無暇關心齊相是不是謙謙君子了,其父魯國國君顯薨,來報他的人還悄悄告訴他,國內諸公子正在爭位。
在齊國的魯國質子文雖頗得其父喜愛,但不嫡不長,母家不顯,又遠在臨淄,他自己也沒有爭大位的心思。他固然不想回去爭大位,但父君薨逝,兄弟們打做一團,作為魯國公子,豈能不又傷心又焦心
因與燕質子府的人混得最熟,又聽過見過俞嬴本事,魯國質子找俞嬴問計。
俞嬴道“恕俞嬴直言,諸兄弟之爭,便是公子在曲阜,怕也做不得什么,更何況公子遠在臨淄”
魯國質子嘆氣。
“但俞嬴有一句話想跟公子說。如今不是早年間,沒誰遵守師不伐喪的規矩,反倒是往往趁著他國國君之喪,興兵討伐。可能伐魯的,不過齊楚而已。幾年前,楚悼王薨,諸親貴殺吳子,累及悼王尸身,諸親貴因此受牽連而滅族者七十余家。楚國至今沒有緩過來元氣來。唯一可能伐魯的,便是齊了。公子當傳訊于國內,令人防備。”
魯國質子面色大變。
俞嬴看著他,嘆口氣。別說齊侯和上卿田原,便是你口中那位謙謙君子也不是什么吃素的人啊。
魯國質子行禮“還請先生教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