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用老辦法,做瞞一時是一時的打算。
短暫了卻了樁心事,溫禾安伸了個懶腰,往窗外一看,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逛了半天,坐了半天,此時一歇下來,困意便止不住往眼皮上沖,她抱著衣裳去隔間沐浴,絞干頭發后連飯都沒吃就往床榻上倒。
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明明屋里備了很厚的被褥,溫禾安還是覺得冷,冷過之后又熱,她將被子掀開又拉上,反復數次。
倏地在某一刻,她臉頰發燙,手腳皆不能動彈。
溫禾安渾身如被冰水潑過,一下子睜開眼睛,兩瓣瞳仁貓一樣的顫縮。
那種要命的熟悉感覺又涌上來了。
好像發了高燒,左側臉頰越來越燙,驚心的灼痛感一波波往喉嚨上涌,好像被人用燒紅的鐵絲貼在臉上,毫無間隙。要命的是,除了臉頰上的疼痛,她渾身不受控制,動作變得格外遲緩。
溫禾安揪住手邊的褥子,咬牙硬抗,竭力壓下喉嚨里難以抑制,幾近溢出的壓抑痛呼。
她嘗試著坐起來,發現一動,渾身的骨頭都發出難以承受的嘎吱嘎吱聲,在深深夜色中,有種骨頭成精,正嘗試著走路的詭異之感。
冷汗一顆顆順著臉頰滑落,懸在下巴上。
溫禾安在驚痛和渾渾噩噩的恍惚中,想,為什么這次發作時間又縮短了。
明明距離上次發作,還不到四個月。
終于走到桌邊,她抓過銅鏡,連燭火都來不及點,借著從大開的窗間溜進來的一縷月光,慌亂去看自己左臉。
她很少有這樣不鎮定的時候。
直到銅鏡前的肌膚上突兀出現一道熟悉的交叉狀碎裂痕跡,很奇怪,明明是人的肌膚,卻出現瓷器打碎一樣的狀態,光是這樣看著,總有種好似它會隨時掉下一片的悚然驚異。
溫禾安手指泄力,松開銅鏡,人靠在桌邊,垂著頭看不出表情,整個人陷入月光在地面上打出的深深陰翳中。
恰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叩門聲,一連三下,見無人回應,在原地遲疑地停了停,原本應該就此打住,但好像有什么分外要緊的事,在短暫沉默后腳步又迫近,往房門前來。
“溫禾安”
是商淮的聲音。
真是要命。
溫禾安胡亂抹了把臉,轉身踉蹌著往屏風后轉,因為步調太快,身體完全適應不了,她在書桌前跌了一跤,手背撞在書桌一角,發出哐當的悶悶聲響。
忽視身體上的疼痛,她無聲扣住那面被書堆藏住的蟬皮,心下微松一口氣。
蟬皮重新變得柔軟,真正與人皮般無二的觸感,只是還有點濕,沒有完全干透,五官在黑暗中依舊生動精致,宛若活物。
溫禾安松了一口氣,將它往臉上貼,嚴絲合縫地罩住。
“商淮”
她聲音有點啞,頓了頓之后輕咳一聲,聲音柔軟下來,語調再是自然不過“怎么了”
“外面出了點事。”商淮說“你醒了的話,就出來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