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召的身影被貫穿,不詫異,也不驚怒,干脆散去身形,跟整座幻境融合在一起,唯余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你與我,有什么不一樣。”
“上次你碎裂幻境之前,我還想不通,怕她跟你在一起,無時無刻不覺痛苦,可見過之后,便也想通了。”
幻境是徐遠思的祖父祖母留下的,非徐遠思那個能比,擋陸嶼然三四道攻擊不成問題,此時屏障中火光四起,將風箭壓住,兩相消散。
江召一字一頓道“你我都犯了錯,因此都失去了她一次,然她能與你破鏡重圓,你怎知來日,我與她不會冰釋前嫌。你們五年前是何等模樣,你與她,有我與她那般情意綿長”
陸嶼然眼底霎時極清,若是商淮和羅青山站在這里,便會知道,這個時候有多遠便要躲多遠。
只見萬只風箭凝形,重組,將全部力量聚于半截箭矢之上,甫一出現,便似強行抽取了幻境的半數力量,為自己所用。而他指腹往箭尖上一搭,狂暴的雷電之力附著,弧光在眼瞳中跳動。
他伸掌握住這段箭矢,不搭弓,不上弦,以它為刃,似攜萬鈞之力轟擊在幻相屏障上。
江召出現在屏障前,手中靈力深郁,借助幻相之力妄圖接下這一擊,可這種攻伐之力太過強悍,兩種力量才一相撞,他虎口的位置便裂到露出白骨,汩汩冒血。
他瞳孔收縮,只見陸嶼然朝他看過來,渾身如沐神光,強烈的攻擊性沁入眼神與話語中“絕無可能。”
下一刻,幻相發出碎裂的聲音,江召難以置信,抬眼一看,發現以風箭擲地那一點為中心,方圓數十里的屏障上布起細細密密的蛛絲紋路。
一擊,廢掉了半座幻境。
怎么會。
風箭的攻勢才過,陸嶼然食指隔空點在屏障上,衣袂翻卷,謫仙姿態。
而隨著一指落下,幻相內與幻相外同時歸于死寂,未免波及凡人,他隨手甩出一個結界。才放暖了些的天氣急驟降溫,降至極低,天幕中有雪紛紛落下。
起先雪勢還小,不肖片刻,便落成了鵝毛狀。
江召在此時看到了陸嶼然的眼睛。
心頭一凜。
他的瞳仁原本偏琥珀色,總顯得清冷無比,不好相處,現在眼瞳中卻浮出一點雪色,圣潔剔透,有著能將靈魂凍碎的溫度。
江召多看了一眼,便覺自己的眼睛被刀片絞過,一時痛得冷汗涔涔,血都要順著眼角淌下來。
帝嗣陸嶼然不常出手,出手也是雷術居多,威儀難測。
眾人皆說,他是以雷霆為道。
可總有傳聞。
他的本命靈器并非雷,而是雪,昔年一道雪眼,被傳得天上有,地下無,神乎其神。
縱使身處幻相,非本體親至,縱使這雪才下了一會,江召仍然嗅到了無從抵抗,無聲無息湮滅一切的死亡氣息。
他半蹲著身啞笑了下,忍著劇痛咀嚼似的將陸嶼然的話重復了遍,語氣跟嘲笑似的“絕無可能。為什么不可能”
“你以為溫禾安對你多特殊喜歡你時,需要你時,自然溫柔,耐心,有無盡的包容,要什么便給什么,可這又如何呢。”
他問陸嶼然,也像問自己。